明明處于昏睡中,但小輝還是感覺到了什么,忍不住動了動,發(fā)自內(nèi)心地喊了聲,“爸爸,媽媽?!?/p>
我忍不住插嘴,“董事長,其實小輝他真的很需要爸爸,他這些天從來都不笑,只有跟他爸爸在一起的時候,才開懷地笑,那才是真的開心?!?/p>
“開心?那是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董事長冷笑著看向我,“當(dāng)他長大以后,知道他的爸爸不是人,而是一只蜥蜴時,他還會開心嗎?他只會覺得自卑,覺得自己很可笑,他會覺得自己是一只怪物,他只會恨他的爸爸,恨他的媽媽,為什么要把他這樣的怪物生下來?!為什么你不是人?為什么?”她接連問了好幾個為什么,到后來,她的聲音已經(jīng)哽咽,她硬朗的身軀其實早已經(jīng)脆弱不堪。
我一時間怔在那兒,對于這樣的狀況我從來不曾處理過,實在不知該怎么辦。董事長的眼淚觸動了男人的心,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她的肩膀,想要給她以安慰,“小樂,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很辛苦。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知道的?!?/p>
“不讓他知道?怎么個不讓法?那些要捉你的人都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董事長掙脫開他的手,聲音重新冰冷,“不讓他知道的唯一辦法就是你永遠(yuǎn)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拜托你不要再連累我們母子!”
這句話太過傷人,但男人眼見董事長就要離開,還是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好,我會消失,但你讓我先喂小輝,好嗎?”
他身手自然比董事長敏捷多了,一把就將小輝搶抱了回來,眼看著小輝就要被他帶走,男人的身體卻忽然定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董事長連忙抱起小輝往車?yán)锓?,生怕男人會追上來,可是男人始終沒有動彈,更別說上去搶奪小輝了。
我正不解,猛地瞥見他頭頂?shù)你y色撲克牌,恍然大悟,一扭頭,果然瞧見那只災(zāi)星大步流星地走來。 “你不是被抓去派出所了嗎?”剛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這家伙歪門邪道的手段還少么?
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流連,別有些意味,我一低頭,頓時大窘,剛才把鞋一脫,四肢并用在草地里跑得可歡樂,哪知道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土和落葉,再加上光著腳板,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也實在是夠丟臉的。
這家伙心底肯定在嘲笑我,我十分不滿,忍不住就嘟囔道:“真是倒霉,在哪里都能碰到討厭鬼!而且還專門愛多管閑事!”我本來就十分同情男人,也不希望小輝有事,恨不能立馬就幫他去追回董事長,于是一抬手,就要把他頭頂?shù)膿淇顺兜簟?/p>
手還沒碰到,就被那個災(zāi)星握住了手腕,“你放妖怪放上癮了?不過,這次可沒那么容易得手?!彼难劾锉M是得意,然而那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在我看來直覺得討厭至極。
“避役不是只吃昆蟲的嗎?怎么對小孩兒有興趣了?”這句話是對著面色慘白的男人所說的。
“喂,你不了解情況就不要亂說!他怎么可能吃自己的……”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打斷,“是,我是對小孩子有興趣,但我沒想過要吃他們,只是想玩一下而已。”他輕輕地沖我搖了搖頭,眼眸里頭是隱忍和祈求。
我驀地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保護(hù)小輝,他不想讓小輝的身份暴露??呻y道就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帶走嗎?
“你要怎樣處置他?”我急急地問道。
“當(dāng)然是送他去屬于他的世界了?!睘?zāi)星瞥了我一眼,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一個人箭步?jīng)_了上來,忽然就死死地抱住了他,“走??!快帶他走!”這句話則是對著我說的。
我一愣,這才看清楚來人正是董事長。她原本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此刻卻不顧一切地沖過來,拖住災(zāi)星,只是為了要救小輝的爸爸。這些天,她雇保安,雇保姆都是為了不讓男人接近她們,我原以為她對他只有恨,恨他是妖,恨他不能給她平凡人應(yīng)有的家庭生活,可原來這些恨的背后藏著的是深深的愛。只有在危險的時刻,才會顯露出來。
男人灰暗的眼眸里終于有了一絲光彩,我也受到了鼓舞,連忙伸手摘掉男人頭頂?shù)膿淇?,忍不住還沖災(zāi)星扮了個鬼臉,哼,還不是輕易得手了?!
就算再不明情況,災(zāi)星也看出來現(xiàn)在的局勢,眼瞅著我和男人就要上車,他拼命地要沖過來,無奈董事長此刻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上,災(zāi)星好容易才掙脫董事長。卻不想湖邊潮濕,原本就沒站穩(wěn)的董事長腳底一滑,踩著的高跟鞋歪向一旁,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摔向湖面。
“小樂!”
“董事長!”
剛剛上車的我們看到這一幕時,董事長已經(jīng)“撲通”一聲落入湖水。
正要沖過來的災(zāi)星扭頭一看,董事長正在冰涼的湖水中上下?lián)潋v,“救——我!嗚——”他也吃了一驚,不敢猶豫,就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