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不管了。估計等個一天半天，魚漂完就沒了。到時候我們來收拾唄。”唐母說話的底氣明顯地很不足。

“也許還會來很多。”老唐目光鎖著遠處。

唐母最討厭老唐的這種表情，這種泰山壓頂他卻又泰然自若的神情令唐母抓狂，每次都要她來收拾殘局。

她不再說話。

老唐抽了口旱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熄了火。老唐搖了搖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唐問道：“大強呢，哪去了？”

“在咱家養(yǎng)殖場忙著收文蛤呢，我是出來喊你的?！碧颇傅溃昂⒆右粋€人手忙腳亂的，這些該死的魚啊，唉?！?/p>

“也許，他是真的該去城里了?！崩咸埔琅f不溫不火。

“什么？你答應讓他出去了？那家里的活怎么辦，總不能讓咱們老兩口子在家忙里忙外的吧?！碧颇笜O力反對。

家里活的問題事小，主要是她實在不愿意讓從小老實的兒子出遠門。

“我不答應也沒有辦法呀?！崩咸普f。

“我說老頭子呀，你也是一直反對咱家大強進城的。怎么變卦啦？”唐母對老伴突然作出的決定很是不滿。

以前為了大強的事情，老兩口吵過不止一次了。但是每次都是老唐妥協(xié)?？墒乾F(xiàn)在老伴又讓大強出去，唐母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以前不讓他出去是有原因的，現(xiàn)在讓他出去也是有原因的。你聽我的就是了，我是為了這個家好?！崩咸坡牭狡拮拥脑挘瑸樗牟焕斫飧械揭唤z惱怒，但他還是壓低了聲音。

“可是在家不是挺好的嗎？現(xiàn)在這個時候讓他出去，我不放心?！碧颇笀猿值?。

“我說過一定要讓他去了嗎？我說的是看情況，看情況！”老唐有些動氣。“你一直不讓他出門，孩子是聽話才在我們身邊的，因為這個，他有的時候都不睬我這個爹了?！?/p>

“我們的兒子很懂事的，不會因為我們不讓他去城里打工就生氣鬧情緒的！”唐母的聲音也增加了一倍。

老唐轉身語重心長地道：“眼前的問題是，如果再不讓他出去掙點兒錢補貼家用，我們怎么生活下去？海上的養(yǎng)殖場損失已經(jīng)夠大的了，你以為這幾畝鹽堿地能養(yǎng)活得了我們嗎？來場水一沖就全都白搭了?！?/p>

聽到這里，唐母不再說話。她心里很清楚，家里的養(yǎng)殖場是完了，雖然舍不得兒子，但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唐叔，你過來看呀，這些魚叫啥名字？”一個年輕人在不遠處喊道。

循聲望去，是附近的幾個漁民的兒子，他們湊在一起圍著一條在這里很少見的魚好奇地討論著。

“你們趕緊去給家里幫忙去吧！家里都忙得頭上長角了，你們還有興致在這里閑逛?！崩咸频恼Z氣中有些責備。自己家的大強雖然跟這些孩子差不多年紀，但是比他們懂事多了。老唐想到這里，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我說老頭子，年輕人好奇也就罷了，你總得也到我們自家的養(yǎng)殖場去看看吧，老坐在這里也不是事?。俊碧颇赣行┎粷M。

老唐點點頭：“人老了，一旦坐下來就不想動彈了。好好，我們去看看?！崩咸普f著站起身來，把唐母也拉站起來，一起朝自家養(yǎng)殖場的方向走去。

“唐叔不告訴我們，我們找別人問問去?！蹦菐讉€年輕的小伙子說道。那條魚對他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看到一個老漁民走過去，幾個小伙子又喊了起來：“張伯，您過來看下，這條魚長得真奇怪，這是什么魚啊？”

老漁民走到近前，看到一條一米見長的魚，難怪這些年輕人好奇，這條魚與普通魚的不同之處在于它的身上長著許多奇怪的角，還有須。魚的身體開始有些腐爛，隱隱地散發(fā)出一股腥臭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