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對他的評價是“絕頂聰明”,但跟他無法合作,因為劉航琛做事從來是計劃得很好,但有頭無尾,事情不做完,要等你去給他“擦屁股”。弄得我父親對他感到很惱火。
劉航琛不愧為學經(jīng)濟出身,對數(shù)字有極好的記憶力。
比如,我父親在上海買了一處房屋,有仆人來報告,說房子的事情辦好了,電話也安上了……過一會兒,有人問我父親上海新房子的電話號碼是多少,父親說沒有記住,劉航琛在一旁馬上就說了個數(shù)字,說:“就是這個號碼?!币淮?,果然不錯。我父親奇怪:“你怎么知道的?”他說:“剛才你仆人告訴你的時候我就記住了?!?/p>
那時,劉航琛這樣的人到哪里去辦事一般要坐轎子,轎夫是三個人(輪流抬轎),在外面等他時,沒事干,就一起打四川人愛打的那種“戳牌”玩,有時劉航琛辦完事出來了,轎夫牌沒有打完,他就叫他們不要慌,繼續(xù)打,他站在一邊觀戰(zhàn),等一局牌打完了,他馬上報出誰贏了多少,誰輸了多少,誰該給誰多少錢,一分不差。
我那個“蔣介石的干兒子”的名聲是沒有的事,不過,劉航琛倒真的想要收我當他的干兒子。
那是1940年,我在汪山“雙堰塘”養(yǎng)病的時候——因為我淋巴結(jié)腫大,當時說我是肺病,都是聽私人醫(yī)生說的,他說啥子病就是啥子病,現(xiàn)在看來診斷是有點問題的,醫(yī)生要我在山上養(yǎng)病,多呼吸新鮮空氣,那時我家在汪山的別墅還沒有修建好,我就住到了四叔的“雙堰塘”,家里還專門請了個特別護士跟著我,按時給我吃藥,按時帶我到山間散步,呼吸新鮮空氣。
有一次,劉航琛來“雙堰塘”玩,多喝了點酒,有些醉了,硬是纏著我父親,說國雄這娃兒乖,他喜歡,要收去做干兒子。我父親堅決不答應,說:“我從不做這樣的事?!眲⒑借〗柚埔猓[了一晚上。
他為什么要想收我當干兒子呢?一是他喜歡我,二是他心中有痛苦,他的一個兒子,在北碚復旦大學讀書,日本飛機轟炸時,飛機掃射機槍,他兒子躲在屋里床底下,子彈穿過屋頂和床鋪,把他兒子打死了。
后來有人不知道情況,問他兒子被日本飛機打到?jīng)]有,他說:“打了個包?!庇謫査麄弥夭恢?,他就說:“打了個墳包包?!弊鳛楦赣H,他心中的痛苦,不輕易示人。
捐助教育二三事
父親一心走實業(yè)救國的道路,他同時又很重視教育。除了要求子女都認真讀書,盡量讀上大學外,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他還支援了大批從淪陷區(qū)流亡到四川來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