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房，已經(jīng)十點半了。想起今晚的經(jīng)歷，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傅總爽朗的笑聲、王副市長關(guān)切的表情好像還在我面前浮現(xiàn)。我離開順風(fēng)酒店時，傅總特別叮囑周海送我出酒店，在電梯門口我謝絕了他的好意。走進電梯時，我同他握手告別：“認識你真高興，周總?！?/p>

“我也是。下次再見?！?/p>

在電梯門關(guān)上的那幾秒鐘里，他看著我，好像有什么話要說，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眼睛里想傾訴的欲望，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焦慮和無奈。

我換上衣服，為自己胡亂地套上一條短褲，蜷縮在沙發(fā)里抽煙?？蛷d里古舊的風(fēng)扇忽忽悠悠地轉(zhuǎn)著，不時地發(fā)出哧哧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停止下來似的。有時候，我也想像風(fēng)扇那樣，不知不覺地讓自己停止下來，但卻總是無法做到，就如我對方小紅的思念，還有我對明天的憂慮。

?！謾C鈴聲打斷了我的遐思，是笛卡。

“嗨，昭宇，”笛卡在那邊大喊大叫，周圍一片嘈雜，“真有你的！”

“什么？”我莫名其妙。

“嗨，別再裝了！”笛卡的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這是好事，不用再推辭了！啟動儀式能夠邀請到副市長參與，這是許多年都沒有再發(fā)生過的事情??！快告訴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先不要說，我要你當(dāng)面跟我說。我正在車上，馬上就到你樓下了，你快下來，我們到江邊喝酒?！?/p>

“哦，笛所長原來講的是這件事啊，別提了，我自己到現(xiàn)在都還像是在夢中一樣呢！”笛卡的消息也太靈敏了，看來，這真是一個什么消息都不會被孤立隔絕的城市。

“現(xiàn)在先不要講，等會兒邊喝酒邊把你的好事告訴我！”笛卡把電話掛斷了，在最后的那一秒鐘里，我從聽筒中聽到清晰的剎車聲，隨后就聽到笛卡在樓下喊我的聲音。

“好的，等我一分鐘?！蔽易叩疥柵_上，沖著他喊道。

我沒有換衣服，穿著一條短褲，趿著一雙拖鞋走下樓去。單位的車停在樓梯門口，笛卡坐在副駕駛位上向我招手。

是歐陽振國開車。上了車，笛卡便對他說道：“還是上次我們?nèi)サ哪羌?，江邊還有燒烤的消夜鋪?！睔W陽振國說句知道了，便在路口調(diào)了方向，駛向立交橋，向西江對岸開去。

“昭宇，你總是帶給我們意外和驚喜。”我剛一上車，笛卡就迫不及待地說。

“哪里哪里，是我總是好運氣而已?！?/p>

“我想你一定很吃驚，我怎么會這么快就知道這件事了吧？”笛卡問。

我點點頭。

“雖然我在這座城市也有二十年的時間了，但說句實在話，我的人脈還遠遠沒有廣到那種有消息就會立即知道的地步?！钡芽ㄕf，看我點了點頭，很認同他的話，就繼續(xù)說下去，“今晚這件事是韋部長告訴我的，他還讓我好好地請你多喝兩杯。他很高興你為單位所付出的努力，他說了，今晚喝再多的酒也無所謂，單位買單。反正明天不用上班，喝醉了就在宿舍睡上個一天半天也沒關(guān)系。”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這才了解到韋煜恒與王副市長的關(guān)系。這次專家義診活動之所以是由治療所承辦而不是由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承辦，就是王副市長的決策。本來義診只是諸多“關(guān)愛農(nóng)民工”系列活動中最不顯眼的一項，市政府對此項活動也沒有抱太多的期望，認為這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所以就不準(zhǔn)備過問。但王副市長聽了我的具體想法之后，大為贊嘆，尤其是我們要把這原本不起眼的活動辦為系列活動中最為重要的一場的做法，他很有觸動，這才打電話告訴韋煜恒，到時候啟動儀式上他一定會出席參與，讓我們大膽放心地去干。剛開始韋煜恒也十分擔(dān)心因人員經(jīng)驗不足，到頭來會把活動搞砸，或者不如預(yù)期的那樣好，所以也沒有敢邀請領(lǐng)導(dǎo)，因此，接到王副市長的電話他很吃驚，但隨即就明白了這次活動我們能夠辦得非常出色，這才讓笛卡過來與我具體地商討活動的各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