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明修考證棧道,暗度索隱陳倉,說詳下。
考證是一門相當艱深、繁重、枯燥的專業(yè)學問,曾一度被諷為煩瑣考證而備受冷落,如魯迅揶揄他們是“有歷史癖和考據(jù)癖的胡適之先生的門人們”(《阿Q正傳》),王國維論紅學也力排考證。
但紅學亦不可無考證。當年胡適首次將考證引入紅學,與索隱派針鋒相對,確證了曹雪芹的著作權(quán),從而埋葬了舊索隱派,創(chuàng)立了考證派。足見真正的考證必是要反索隱的。
后來者不然,索隱派自封考證,考證派誤入索隱。因此對考證要一分為二:一部分是胡適、俞平伯、周汝昌、張愛玲、歐陽健等紅學家對曹學、版本學進行的正當考證;其他那些以秘史(隱史)為本務的則是索隱。
胡適對考證提出十字箴言:大膽地假設、小心地求證。真的考證必須嚴謹,以客觀求證為要。假設僅僅作為起點,在經(jīng)過問題與材料的研究之后,要經(jīng)受許多詰問,發(fā)生許多改動。
索隱派只知“大膽地猜測”,卻懶得去“小心地求證”。它以猜測之見先入為主,主觀先行,考證靠邊,由猜測到猜測,以猜測冒充考證,以考證遷就秘史,好比一連串猜測堆砌起來的豆腐渣工程。這種東西泛濫,勢必助長虛驕浮躁之習氣。
索隱派的反面教訓是,考證必須建立在深厚的國學根底以及科學的實證方法基礎之上,它有三條軍規(guī):一不能把假設當結(jié)論,二不能把小說當信史,三不能用秘史篡改小說。
對于一般學者和廣大讀者來說,考證是禁區(qū)。我們普通讀者只求其結(jié)果與結(jié)論,而不必過問或參與其過程與細節(jié)。因為閱讀和鑒賞《紅樓夢》并不需要考證。至于索隱派侈談考證,那是它以假亂真,掛羊頭賣狗肉。一位圈外的有識之士說道:
“回到文本所構(gòu)建的文學世界,把小說當小說,才能獲得閱讀的樂趣。對愿意讀《紅樓夢》的人來說,首先要把那些考據(jù)、附會的東西全部拿掉?!保ā妒Y勛說紅樓夢》(第二輯),F(xiàn)T中文網(wǎng)專欄作家老愚,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