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哩,早點回來!”
“姐哩,早點回來!”
那天熱得要命,我們在路邊的大松樹底下歇涼。梅花隨手把籃子放在樹蔭里,然后蹲在那唱龍虎鎮(zhèn)的飛歌,臉蛋紅撲撲的。
姐在屋頭織綾羅,
郎在對門唱情歌;
綾羅梭梭手中過,
情歌聲聲刺心窩。
哪有這等浪蕩崽,
唱出這種錐心歌;
害得人家心意亂,
手趕手呀腳趕腳;
罵聲歌郎砍腦殼,
干嘛要來折騰我。
我蹲在梅花的對面,一聲不吭。梅花的歌聲就像一團跳動的火焰。額頭剛停下來的汗水又冒出來了,我說真熱,然后撩起衣襟擦拭汗水。這件洗得泛白的短袖汗衫褂子是梅花兩年前給我做的,梅花自己種棉花,自己紡紗,自己織布,然后跟裁縫鋪的馬大嫂學(xué)做了這件衣服。
當(dāng)時這件衣服掛在我的身上像帳篷,現(xiàn)在顯得有些短小了。衣服上密密麻麻的補丁有二三十個,梅花一年前就勸我扔了,但我舍不得扔,就一直穿著。這些補丁也是梅花打上去的,我在雷公山上抓小動物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衣服刮破了,每一次梅花都會找來針線補上。衣服越補越厚,越穿越暖和。
“還是用這個來擦吧?!?/p>
梅花從貼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方小手帕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