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柔柔?”陳晚神志不清。
“我說我是柔柔,我在波士頓羅根機(jī)場。”
腳上的高跟鞋令她搖搖欲墜,陳晚坐下來,坐在冰冷的臺階上,問:“柔柔?孫柔柔?”
“恩。”
“你說你在哪里?你再說一遍?”
“羅根機(jī)場。”柔柔說。
“波士頓羅根機(jī)場?”陳晚覺得喝下去的酒要翻滾出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她問柔柔在哪個航站樓,說:“你站在原地不許動,等我去接你,聽到?jīng)]有?!?/p>
孫柔柔一點(diǎn)氣焰沒有,電話那頭說:“好,我不動?!?/p>
趁著柔柔去洗澡,陳晚從錢包里取了三美金和兩個硬幣去走廊上的自動售貨機(jī)買了兩瓶飲料,錢包里的現(xiàn)金不經(jīng)用,才取出來沒多久的錢,又快沒了。飲料冰冷地灌入自己的腸中,怎么也灌不醒。柔柔在里面洗澡,嘩嘩的水聲像南方傾盆的雷雨似的。陳晚心中察出不妙。
陳晚只知道孫柔柔的父親在外面亂來,不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這些事情也沒有什么來龍去脈好研究,都是一個定式。但是柔柔對她說,她給那個女人發(fā)了簡訊,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又到她父親面前去攤牌。
陳晚聽得一頭霧水??傊畬O柔柔最后被她父親打發(fā)到了加拿大去,他父親想把她支開,不想惹是非,只能出這個代價,出這個資金讓孫柔柔出國去上高中,孫柔柔本就一心想出國,兩父女也不知道是誰要挾誰。孫柔柔講得不清不楚,但是陳晚想,孫柔柔一介小女孩,怎么可能談得過她情場沙場都老練的父親。
柔柔說,這是她與父親達(dá)成的方案。
陳晚知道柔柔脾氣大,從小就沒受過委屈,但想不到柔柔竟能和她父親談判起來。柔柔的父親本想打發(fā)她出國,但料不到柔柔會拿這件事要挾相逼,討價還價,生意做到自己頭上。他答應(yīng)出錢送柔柔到北美的貴族學(xué)校去念高中,每月的零用錢和消費(fèi),孫柔柔竟和父親談定價格。
“但是副卡在我手上,我要額外刷卡拿他的錢花,他也只能月底還款,總不能停了我的卡,餓死他親身骨肉?,F(xiàn)在他與外面的女人搞在一起,我當(dāng)然是要幫著我媽媽和我自己,多撈他的錢?!?/p>
孫柔柔說從廣州到溫哥華,以及這次從溫哥華到波士頓,都是刷他父親的卡,買頭等艙的機(jī)票,盡量地花。
“他愿意息事寧人,免得我做出其他手段?!?/p>
“你媽媽呢?她怎么說你出國的事?”陳晚問。
“我媽媽也算是答應(yīng)我出國念書,現(xiàn)在有能力供出國念書都出國去了,她只是覺得遲早的事情,答應(yīng)我早點(diǎn)出來,不過是一個電話商量的事情。她已經(jīng)調(diào)到別的市去掛職,不知道我與父親攤牌。”
陳晚嘆一口氣,問究竟怎么會變成這樣。柔柔說:“我恨得咬牙切齒,可是你叫我怎么辦!”她跟父親談判,要他把房子的名字改成母親的名字,又說在溫哥華要用孫柔柔的名字買一棟獨(dú)棟的房子,有山有海,將來好辦移民。
“你這一筆竹杠敲得!”現(xiàn)在華人投資移民出國去的一天比一天多,國外華人區(qū)的地都被炒起來。“你這一竹杠,要花去他數(shù)百萬(美金?),他竟也愿意?”
“他本來不愿意來著,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也愿意了?!?/p>
陳晚覺得這當(dāng)中也許有些波折,但她最不相信的是孫柔柔年紀(jì)輕輕,竟然也要這樣處心積慮地操縱人情世故,她也沒錯,全是為自己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