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傅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在榫頭上分別刷勻該膠,涼一分鐘后插入了箱中的榫眼中。對齊接口后稍用力擠壓了一兩分鐘,王師傅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盯著箱子一刻都不曾離開。
過了片刻,王師傅又輕輕閉上了眼睛,院中小爐子上的火苗有些弱,忽明忽暗,將王師傅的臉襯映得格外蒼白。常九有些不忍,他抬頭看看天色,應(yīng)該是很晚了,從發(fā)現(xiàn)王師傅一直到現(xiàn)在,最起碼過去了四五個小時,此時天空異常黑暗,黑暗之后就是黎明,這應(yīng)該是最后的時刻。
王師傅緊閉雙眼默不做聲,大約半個時辰后,他的眼睛猛然睜開,手伸向箱底觸摸幾下,確定榫頭已經(jīng)異常牢固了,他的左手和右手放在上面,臉上現(xiàn)出深沉之色,空氣驟然有些緊張。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誰也不許說話,不要打擾我的心神,能否開啟暗格在此一舉,你們在旁邊小心看著。”王師傅吐出最后一句話之后,他的身體立時動起來。
胳膊先是左右交替移動,箱體也跟著左搖右晃。之后王師傅的身體固定下來,他用膝蓋緊緊頂住箱子的一側(cè),胸部彎下去,幾乎貼在了箱體上,隨后他的雙臂用力,額頭青筋暴突,前后也就幾分鐘的時間,隨后就聽到一聲大喝,隨著乒乓倒地的動靜,常九睜眼看去,由于慣性王師傅的身體已經(jīng)重重摔倒在地上。
“嘭!”
一聲巨大的倒地聲讓常九的腦袋一炸,他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手忙腳亂地扶起摔倒在地的王師傅。細(xì)看之下卻是驚駭不已,只見王師傅身體發(fā)軟,氣若游絲,臉頰無比蒼白,似乎只有出的氣沒了進(jìn)的氣。
“王師傅,王師傅……”常九大聲喊著,慌忙搖晃著那軟綿綿的身體。良久之后才見王師傅慢慢睜開眼睛:“孩子,暗格打開了,我,我也不行了……”
“不!您一定要堅(jiān)持住,我現(xiàn)在就給您找大夫,馬上就去!”都怪自己害了王師傅,常九的聲音里已經(jīng)充滿哽咽,此時恨不得甩自己幾個耳刮子,如果知道開啟暗格會要人命,打死他都不會讓王師傅動手。
“來不及了,孩子,來不及了……”王師傅嘴角流出了絲絲血跡,說完這話,他又疲憊地閉上眼睛。
王師傅喘息片刻,似乎攢足了勁,終于又強(qiáng)行將眼皮睜開:“孩子,這工具箱我早就聽你父親提起過……我,我們研究了十年,一直在研究如何打開暗格的辦法,后來終于找到了其中的奧秘,本來,本來約好今年冬天你父親帶著箱子到我這里來,我們,我們共同開啟??桑扇f萬沒想到他先走了,所以我今天必須打開它……”
“可,王師傅,都是我害了您,如果您不開暗格,也不會這個樣子?!背>诺穆曇暨煅?,泣不成聲?! ?/p>
“不,不,孩子,這不怨你,如果合倆人之力開啟,也許我們能僥幸活命,這暗格是集我畢生精力開啟,所以,所以我也到了油枯燈滅的時候了。再說,剛才我在棺材中悶得僅剩下半條命,就是不開啟暗格也活不了幾年了,臨死之前完成一件大事,我,我死而無憾……”
“王師傅,王師傅……”常九緊緊抱著那軟綿綿的身體,痛苦得不能自已。
這時,王師傅的胳膊費(fèi)力抬起,并朝箱內(nèi)指去,耗子會意,他們低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箱子底部順著暗槽的位置已經(jīng)碎成八塊,在雜亂的木塊中他們看到了一個暗紅色的東西,耗子遲疑著拿出來,這才看清是一個精巧的小匣子。
長約8厘米,寬約5厘米,借著微弱的燈光看過去,上邊的圖案卻有些奇怪,古樸的匣子上方并沒有雕龍畫鳳,而是刻印了很多蛐蛐,它們形態(tài)各異,有的欲振翅而跳,有的靜臥一旁,有的已經(jīng)露出了斗牙,有的僅能看到那碩大的頭部……
看到這里,耗子已經(jīng)無限驚駭,因?yàn)樗l(fā)現(xiàn),匣子上方的圖案就是李暉手里的那只大棺頭,它們長得一模一樣,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還未等大家緩過神來,王師傅突然猛地一陣咳嗽,隨即咳出一大口血,血把常九的衣衫染紅了,不過他卻顧不得這些,立時慌得沒了章法:“耗子,快,快去請大夫!”
“哎,哎……”耗子忙不迭地向外跑,不過沒跑兩步他自己都站住了,這地界誰也不認(rèn)識,大夫住哪兒?。【驮阢渡竦墓し?,王師傅突然喘著粗氣說道:“來,來不及了……”
“王師傅,您千萬要撐住,一定要撐住?。 背>诺穆曇舭l(fā)顫。
這時,只見王師傅緊緊抓住了常九的手腕,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說道:“你爹說,說箱子中藏有一個重要的秘密……只是,只是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這箱子竟然藏有兩個暗格,這小匣子中的暗格……我,我無能為力了,你去,你去找,找瞎子三爺,他……”
說到這里,王師傅的瞳孔放大,眼白上翻,死命又從嘴角擠出兩字:“白,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