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
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細思算、奇葩艷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
爭如這多情,占得人間,千嬌百媚。
須信畫堂繡閣,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憐我多才多藝。愿奶奶、蘭人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為盟誓。今生斷不孤鴛被。
柳永 《玉女搖仙佩》
神魂顛倒皆因他,七情六欲皆因她。
穿梭在浮華的街道、寂寥的人群里,抽出身子,靜觀眼前這座紙醉金迷的城池,我又想起了他,那個白衣飄飛的翩翩少年柳三變。歷經(jīng)千年,若不是,舊日晴好,又怎會安心于一處沒有他的角落?
唏噓的嘆息聲,在漫長的午夜里延長,愈來愈深沉,愈來愈哀怨,青春韶華,或許只為那場盛世的相遇,便落盡一身塵埃。試問,心與心,是否真的沒有距離?試問,光陰是否真的可以穿越?
越過山水相鄰的邊界,是他的無心還是我的有意,惹來前世今生的追憶?朦朧倘佯在天堂路口,繞道而行的平視,最終還是酸了鼻尖。停下輕盈的腳步,驀然回首,風聲漸起的剎那,他的身影依然那般決絕,歸去,仍無動于衷。
前塵湮滅,他的多情如流水落花般被時光沖走,那一世千回百轉(zhuǎn)的離別與相聚,瞬間驚亂回眸,迎著舊景,踏破往事記憶,重重。再回首,浮夸的歲月,融合半顆心的來去,淹沒在指間流年,情隨事遷的無奈,原來,竟是如此毫無余地。
帶著放逐的思念,安守在楓葉紅于二月花的季節(jié)里,遙想水煮春秋的寂然,不過也只是讓心回歸原來的位置,不遠不近,與他僅有一尺之隔。然,亦終明白,即便有一天,再相遇,臉上的笑容依舊為他綻放靜好的姿勢,卻已然沒了那份陳舊的心情,只能卸下沉重的諾言,與他寂靜擦肩,亦如千年前,他與云衣的擦肩,回眸。
愛上一座城,只因一個人;愛上一座山,只因一個人。一念,崇安城;再念,武夷山。那是他的故里,是他和云衣初相識的地方。那里有一只翩躚飛舞的蝶,那是我,千年前的我。我停在他的肩頭,感受著他的憂郁,我歇在她的腳畔,感受著她的癡心。我銜著他的芬夢,卻不知怎么給他一份溫暖;我銜著她的哀愁,卻不知怎么給她一份憐惜,最終,我只能銜著一枝血紅的玫瑰,夜夜冰冷地游走在他心中,她眼前。
小橋,流水,粉墻,黛瓦,垂柳,清風 姑娘你在哪?日夜念叨著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采茶女,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共她花前月下,共敘長相思。惦起腳尖,只想與她在夢里再靠近一點,更不知是否這樣就可以互相依偎著?是誰曾燦爛了誰的容顏,又是誰在思念誰的過往?難道,錯過便是永遠,偶然相遇,必然相離?戀了一天又一天,覓了一天又一天,偷偷跑出去無數(shù)次,走過的山路彎彎曲曲,腳底被磨出了血泡,竟是再也無緣相見。
淚眼潸然后,只能在夢里找她。夢里,她是楓,她是顏,她是影,她是千年白狐,更是許他一世安然的女子。紅塵千萬丈,他們攜手輕踏浪花,在文字的江湖里暢然行走,那時,她為他淺笑,他為她歡唱,為今生的相遇,為來世的相約,亦為相伴不離的諾言。
每個午夜,夢里的他與她,總是不約而同地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然后,互相催著彼此早些休息,只是,時光一點一點地流逝,他們依舊在夜幕中談笑風生,絲毫不在意時間的早晚。當周圍都安靜下來時,才恍然發(fā)現(xiàn),原來已是凌晨,他笑著說他是夢想精靈、如煙女子,她回他,素顏若水、望月伴影。
然,夢醒后她又在哪里?悵望窗外,最美的風景,不是依山傍水,不是江山如畫,而是最愛的人終日相伴左右,即便是荒無人煙的草地,依然能聽到笑聲連連散開,依舊能看到幸福的笑靨在嘴角浮現(xiàn)。然而,于他而言,幸福就是守著空房,等她出現(xiàn),陪他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