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弦勾了勾薄唇，像是要笑，又像是在表達一種無奈。凌斷月那恨不得要跟他打一架的表情他又怎么會忘呢？他知道二弟有多么想捉拿千刀匠。他也知道當二弟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一個宏大計劃的局外人之后心情會有多么復雜。但他認為，利用一個已知的刺殺目標來誘千刀匠上鉤著實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意想不到的是，他和武藝精深的方之崖聯(lián)手都斗不過千刀匠。

素喜忽然開口：“所以，我爹爹還是千刀匠的目標對吧？那么，你就聯(lián)合四隊捕快和我們寨子的兄弟們繼續(xù)設(shè)伏，一定還是可以捉到他的，對吧？”

“應(yīng)該是這樣的沒錯。但是，我們搞不清他為什么殺明德。這只是一次警告？一次挑釁？還是有別有原因？”

素喜思量了半晌，問：“他殺人每次都要提前留書威脅的么？還是只有我爹收到過那封信呢？”

凌風弦道：“目前已發(fā)現(xiàn)千刀匠犯下的十三宗罪案，被害之人的親屬都沒有發(fā)現(xiàn)死者生前收到過奇怪的書信。你爹收到的是唯一的一封威脅書信。”

次日，素喜在花廳看到凌斷月。他臉色陰沉地從她身邊走過，一句話也沒說。那四個捕頭忙碌的很，開了個碰頭會，又去了趟知州府，后來還部署了半天人馬，似乎是要行動了。

身份暴露的皇甫小四不再是廚娘，作為凌府的客人，她帶著素喜大搖大擺地出入。她安慰素喜說捉拿千刀匠之事就由那四個捕頭們想辦法，在捉到那個可怕的罪犯之前她們還得安心呆在凌府，而當務(wù)之急是把素喜的腿養(yǎng)好。

傍晚時分，皇甫找人將一個大木桶抬進了客房、將桶裝滿熱水，并在水中加入了不少草藥。本來準備進門的花謝被一股子濃重的中藥味給熏到了，捂著鼻子就跑開了。素喜也想跟著花謝跑開。她的心思不在腿上，在抓千刀匠上。不過，她沒跑成，而是被皇甫小四拉進屋去了。

嫩黃色的紗衣除下，又褪下貼身薄衫，素喜心不甘情不愿地鉆進了木桶里。

“泡半個時辰再出來。我會讓丫鬟們及時進來給你加水的。”皇甫小四臨走前，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素喜倚靠著木桶的邊緣，被濃厚的藥味熏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叵肫饛膭傔M入凌府到現(xiàn)今的種種，一切都發(fā)展的出乎意料。氤氳的霧氣中，她感受到藥液透過皮膚進入她體內(nèi)，腿部又疼又麻。她閉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忽然間，客房門“哐--”的一聲開了，像是被強風刮開的，又像是被某種力量頂開的。素喜驚駭?shù)靥ь^，看到一個穿著青黑色破衣爛衫的中年男人手拿著一把刀站在門口，面沉如霜。那男人有一張不會被人記住的臉。平凡的五官，不高不矮的身材。若不是他手上拿著一把刀，素喜還以為他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民。

刀，對了，他手里有刀……

素喜努力讓自己沉在水中，只把眼睛露出來。因為惶恐而流出的冷汗與水中蒸騰的熱氣交匯，那忽冷忽熱的感覺，讓她對目前的形勢有了還算清醒的認識。這么看來，她已經(jīng)成了刀俎上的肉……

提刀人掃視了一下屋內(nèi)的環(huán)境，淡淡地看了素喜一眼就邁開了步子。他不再看她，卻分明是朝她而去的。

“你是千刀匠么？”素喜雙手捂在胸前，竭力讓自己只留一個小腦袋在那人的可視范圍之內(nèi)。她聽得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她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