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哦,云公子……”李喆話未說完,已一躬身,深深施了一禮。
“云公子,你就是這么招待遠道而來的朋友嗎?”少傾的話含了幾分戲謔,一步越過孝廉,擋在她身前,輕咳一聲:“李喆,今日一來就見你急匆匆的要往后院闖,莫不是還真把你表妹夫家當自己家了?”
他這話一下點醒了李喆,不由面色一暗:“為兄前來鄴城,意外得知那個亡國妖女,竟妄想陷害我李氏族妹,叫我怎能忍得下這口氣!”
“所以,你就趕來府中找這代奰王討個說法?”少傾適時的接過話頭,雙眼卻一瞬不移的瞄著孝廉。
見他面色不善的看過來,孝廉心中又添一堵。
“這么說來,三公子對于你表兄所說并不知情?”既是宿命中的死敵,如不趁機打壓戲耍一番,那就不是她孝廉一貫的風格了。
“表兄?”少傾看一眼李喆,知道她是誤會了,便也不解釋,順勢道:“聽云公子的意思,這事你定然是略知一二了?”
豈止是略知一二,她連三四五六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只是,這事叫她如何開口說。
“王爺來了!”
三人正各懷心事立在一處,忽聞丁總管一聲歡呼,孝廉扭頭看時,宇文達已然恢復了往日溫文儒雅的模樣,在燕姬及幾名小廝的陪同下大步走來。
燕姬的出現(xiàn),表明這場后院女人們的鬧劇終于傳到了云夫人的耳朵里。
“云表弟身子單薄,何苦來前堂湊著熱鬧,這就讓燕姬送你回房歇著去吧!”宇文達目光閃爍,說出來的話與語句中流露出的關切極不相稱。
“我……”我就想看看熱鬧!孝廉當然知道此刻不宜多說,只得悻悻然應一聲,隨燕姬離去。
“好生照看表少爺!”
足足行出三五步遠,一陣輕風捎來宇文達近似咬牙切齒的叮囑,他這話,很顯然是對緊隨其后的柳兒說的。
“真想不到,廉夫人還是一個喜好喧鬧的人!”
孝廉本來心有不甘,聽燕姬這么一說,不由翻個白眼:“莫非燕姬認為,后院女子,應該人人都如你這般清心寡欲么?”話一說完,她就不由暗自懊悔,今日怎的也學了柳兒那樣嘴快。
對于她無心的詰問,燕姬也不惱,仿若沒有聽見一樣,輕言一句:“廉夫人勞累了,好生歇著罷!”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徑直轉身離去。
直到用晚飯的時間都過了,宇文達才姍姍來遲。此時,孝廉正懨懨的倚在窗邊描一朵盛放的紫芍藥。
前世的她,是學藝術設計出身,什么國畫、油畫的都算系統(tǒng)的學過,技藝雖不能和古時大戶千金打小修習的琴棋書畫相比,卻自有一份這時代所缺乏的寫實意境。
宇文達悄然立于她身后多時,卻見她神情專注,一副心無旁騖的模樣,倒是和以往任何時候所見的馮小憐大不相同,不由也專心看她作畫。
孝廉作畫用的并非此時常用的毛筆,而是女子畫眉用的青黛,小小的一塊兒,用纖長如蔥的手指仔細的拿捏著,一點一點頗有章程的涂抹出光澤細膩的一片花瓣來,盡管只用了單一的色調,卻愣是描繪得栩栩如生,嬌艷可人。
許是長時間的捏著青黛手指有些酸了,眼看著一朵芍藥躍然紙上,孝廉扔掉青黛,吁一口氣,撅起粉嫩的薄唇輕輕一吹,將那紙面上的浮塵拂開去,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
端是這一舉一動,竟叫他看呆了。
“柳兒——”孝廉小心的捏著自己的大作轉身呼喚,卻一頭撞入一面粉白厚實的墻。
這一異狀,叫她吃了一驚,慌忙之間,就要作勢去揉那剛剛完成的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