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云夫人目不斜視,素衣飄飄,步履輕盈,倒似真有幾分道骨仙風(fēng)的樣子。
“妹妹來得可真快啊!”跨入廳門之前,李氏忽而似笑非笑的側(cè)身睨了孝廉一眼,用極低的聲音說。
其實就算她不說,孝廉也能猜到,先前丁總管之所以親自來通報,定是因為李氏做了手腳,特意掩蓋了云夫人的行程,想讓她在這一輪的較量中先機盡失。
只可惜,她竟然漏算了宇文達這一重要人物,他又怎么會放任自己的寵姬在母親的面前失禮。
對于她的挑釁,孝廉選擇了置若罔聞,只謙卑的跟在后面入了廳門。
云夫人自然是坐了上首右側(cè)的位置,那名一直隨侍在身側(cè)的女子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她的身后。
李氏坐在她下首的第一個位置,身后只跟了一個彩云。
碧姬本想同孝廉一起的,見李氏神色陰冷的看向自己,只得跟過去,同彩云一起站在李氏身后。
偌大的正廳之中,便只剩下孝廉和柳兒倆人。
“廉兒,今日母親到了鄴城,你再補一個禮吧!”
宇文達話音剛落,一個小丫頭便托著一杯香氣四溢的茶水送到她身邊。
孝廉乖巧的接過茶杯,雙手托著,行至云夫人身前屈膝跪下,將茶水高高舉至頭頂,高聲道:“請云老夫人用茶!”
因為垂著頭,她并沒有留意到云夫人的神色略為一僵,眼中竟有一縷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緒。
不過,只是轉(zhuǎn)瞬之間,就被她掩飾住了,并回首示意身后那女子將茶杯接了過來。
“今日相見匆忙,并未備下禮物,不如就將這個贈予你……”云老夫人說著,抬起手腕,褪下一串圓潤黑亮的檀木手珠來。
這一次,她并未經(jīng)由任何人的手,而是親自將那檀木手珠放到了孝廉的手心里,大約是見孝廉沒有及時開口言謝,便又補充道:“做個信物而已,不是什么貴重的物件兒,你可會嫌棄?”
她這番話,問得孝廉心里一咯噔。
就她看過的相關(guān)網(wǎng)文來說,這種情況下,受禮的一方多半兒會事先準備好一兩件較為稀罕的首飾,以此贈予施禮方,一般來說,禮物的貴重程度或多或少的都體現(xiàn)了一種態(tài)度,滿意或是敷衍了事,甚至能起到?jīng)Q定施禮方日后在府中位置的作用。
而如今,對方送過來的卻是隨手摘來下的一串檀木手珠,檀木雖說也算珍稀,手珠卻是禮佛之人所用之品,贈予一個新婚的女子,怎么感覺都有些不那么和諧。
一時間,孝廉倒有些懵了。
“廉兒光顧著高興了,怎么還不謝過母親?”虧了宇文達在旁邊,狀若隨意的開口提醒道。
“廉兒何德何能,竟能收到云夫人隨身佩戴的手珠,真是高興都來不及呢!”雖是依然垂著頭,孝廉聲音中的喜悅之情卻表露無遺:“謝過云老夫人!”她脆生生的說。
“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想必是她那一席話說得很是討喜,那云夫人見她起身立在跟前,又道:“抬起頭來——”
盡量令自己的面部表情更為柔和一些,孝廉緩緩的應(yīng)聲仰起臉來,怯生生的目光一碰觸到對方的面目,就很快的垂下眼簾來。
雖然只是匆忙的一眼,她已然從云夫人的眼中讀出了一絲訝異。
孝廉身上所著的衣裙,正是前些日子李氏著人送來的,選用上好的緞面,配以精巧的手工刺繡,找了鄴城中最好的繡莊縫制而成,款式也是中規(guī)中矩并無不妥,唯一與這場合不著調(diào)的,竟是挑了桃紅色。
春末夏初的季節(jié),桃紅色的衣裙本是十分靚麗搶眼,放在這種場合穿著,卻明顯不夠莊重,多了幾分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