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等——”
就在她剛要手腳并用爬上馬車時,少傾忽然冷冷的開口。
“過來!”他勾了勾手指,不耐煩的叫。
少傾的聲音并不算低,聶云和柳兒卻像沒聽見似的,各自轉(zhuǎn)開身去。
雖然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招,孝廉還是順從的走過去。
“我真懷疑,你究竟有沒有洗過澡?”他迅速伸出一個手指在她額上用力一戳,語帶嫌惡的說。
她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臉上的泥污。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我之所以全身上下都洗了個通透舒暢,特意留了臉上不洗,就是不想日后認識的人把我孝廉和那個馮小憐聯(lián)系起來。
雖然這個想法有點自欺欺人,但通過這些天來的反復思考,她覺得唯有拋開以前的種種,重新開始才是王道。
還有一點,聯(lián)系馮小憐如今的處境,她不難猜到,那個北齊后主高緯怕是早已嗝兒屁,這次去長安,應該是她生命的一次轉(zhuǎn)折,還有比抓住這個機會隱姓埋名重新來過更好的嗎?
當然,她不會把這些泄露給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她可不想別人把她當怪物看待。
“小女子身份特殊,怕給各位官爺惹上麻煩,所以才……”她低垂著頭,語帶哽咽,說得楚楚可憐。
少傾想起昨晚混入官驛的采花雙雄,只怕就是聽聞了馮小憐的名聲才尾隨而來,看她神情,卻又不像知道了的樣子,一時難免覺得自己的責怪有些多余。
他嘆一口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稍一使力,就把她拉上了馬背,也不管她滿臉的詫異,策馬行至馬車前,再伸手一推,把她扔到了車轅上。
幸虧柳兒及時扶住,孝廉才沒有一頭撲進車棚內(nèi)。
這個男人,不僅喜怒無常,還粗魯?shù)每梢裕?/p>
孝廉怒氣沖沖的瞪過去時,他早已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
“馮姑娘,你沒事吧!”柳兒見她神色怪異,忍不住問。
經(jīng)她這么一問,孝廉這才意識到,馮小憐這個名字,至始至終都沒有人提過,那些押解的官兵大約是對這個禍國殃民的女人早已恨之入骨,至于這個柳兒,則很有可能壓根兒就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畢竟,自己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雖然狼狽不堪,卻用毯子遮住了一身囚衣,洗澡的時候也沒用她伺候。
想到這里,她撩開布簾往前一看,隊伍里果然不見了那輛囚車,乍一看來,不清楚的人還以為這十數(shù)號人保送的是哪家高官的家眷呢!
孝廉收回目光,笑瞇瞇的看著柳兒:“他們是從哪里把你找來的?”
柳兒被她問得一怔,黯然道:“柳兒命薄,爹娘死得早,趕上家鄉(xiāng)干旱,地里種不出糧食來,只好和同村的姐妹北上鄴城,哪知又遇上山賊,跑散了……”
原來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孝廉放心了,想來只要自己能許諾她衣食無憂,要收服她不難。
“原來柳兒和我一樣,都是苦命之人!”孝廉感嘆著,自己其實比她還要命苦,不僅沒有一個熟人,連身處的大環(huán)境都搞不清楚,要不是有馮小憐這個軀體罩著,只怕早就嗝兒屁了。
“不如咱們結(jié)為姐妹吧,日后也好有個照應!”她提議說:“我叫孝廉,今年……呃,應該比你大一些,你就叫我姐姐好了,以后咱們姐妹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柳兒看她這么熱情,眼圈一紅,哽咽道:“妹妹今年十三了……姐姐——”
義結(jié)金蘭順利完成,孝廉在心底歡呼一聲,關于這個南北朝的大致情況,日后就可以從這個小丫頭嘴里慢慢套出來了。
“聽說姐姐身子不好,姐姐大可放心,日后妹妹定當竭心盡力,助姐姐早日恢復健康!”柳兒眼角的紅色痕跡還沒有完全消去,忽然想起什么,信誓旦旦道。
身子不好?孝廉眨了眨眼睛:“誰告訴你的?”
“是那位穿錦袍的公子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