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回家以后,父母的口中就開始多了一個名詞——“于明彥”。
“人家于明彥多少爭氣啊,年級數(shù)一數(shù)二的分?jǐn)?shù)進了寧樂,哪里像你……”
“那些老師都說按于明彥的成績,肯定可以拿復(fù)旦保送,你好好學(xué)學(xué)人家?!?/p>
“于明彥這次月考又是班級第一啊……”
初聽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奮發(fā)的動力,可這樣的話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fù),就像是在心里播下了有毒的種子,漸漸發(fā)芽成浸滿毒汁的枝蔓,繚繞在身體里,無法排解。
對于明彥,起初的那些期盼和好感,似乎也隨著這樣的言語變了質(zhì),演化成難以名狀的不耐——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只是不耐。
由于雙方父母生意上的往來越來越多,和于明彥在同一個飯局或者是在同一個房間的幾率頻頻增長,而葉晴空的話卻是越來越少,不想說話,不愿意說話,生怕多說一個字就會引發(fā)什么麻煩。
長此以往,于明彥似乎也領(lǐng)會了兩人的相處之道,被大人叮囑“你們一起玩”的時候,就會拿出自己的iPhone玩起來。
偶爾葉晴空也會想到什么,嘗試著去問于明彥關(guān)于顏澈的事。
“你們兩個籃球誰打得好?”
“當(dāng)然是我啦?!?/p>
“騙人吧。”
“沒騙你,真的是我,阿澈嘛就是球風(fēng)比較穩(wěn),關(guān)鍵時候比較靠得住,要說控球還有整體實力嘛,肯定是不如我的?!?/p>
“我懂了,你就是投籃不如他準(zhǔn)吧?”
“嘖,少胡說了?!?/p>
這似乎是兩人聊得最長的一次對話,以葉晴空的啟齒為開始,以葉晴空的緘默為結(jié)束。
見她不說話了,于明彥也沒有繼續(xù)話題的意思,只是把iPhone放進口袋,拉著椅子挪過來了一些、再挪過來一些,直到貼到相當(dāng)近的距離,葉晴空才有些忍不住地問了一句,“怎么了啊……”
于明彥有明顯的外雙,微微瞇眼的時候,呈現(xiàn)出一種慵懶、卻又不會女氣的感覺,真的很好看。
他定定地注視著葉晴空,視線讓后者不自覺地偏了偏頭。
“我才發(fā)現(xiàn),你右邊眼角下面有個淚痣。”
于明彥像是恍然大悟一樣地陳述了這么一件和之前的話題完全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
葉晴空有些發(fā)愣,耳朵聽了進去,大腦卻還沒有消化。
過了一會,她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是有的,很小的一顆,但我媽媽說我這輩子都是哭作包?!?/p>
最后這個“哭作包”是用上海話說的,讀起來像是“擴作薄”,含在嘴里讀的時候會帶著意味不明的曖昧。
有時候,方言一開,就會將距離無限地拉近,有種神奇的魔力。
“作孽的?!?/p>
于明彥也用上海話說道,笑著又問,“要吃點什么伐?我去幫你拿?!?/p>
“蜜汁鳳爪可以伐。”
“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