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富貴沒有兒女,和老伴相濡以沫。他沒有開旅館或餐館,而是在景區(qū)當清潔工。每天早晨,他8點鐘上班,負責清掃長約4公里的山路。鑒于他負責的路段地勢較高,每月要比其他清潔工多50元錢,這樣,他每月能掙350元。當年帶領大家修路的申明信的二兒子,也是申富貴的同事,他負責停車場旁的公共廁所。我沒能見到申明信的二兒子,據(jù)說他到山下辦事去了?,F(xiàn)在,到山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再像他的父輩那樣,去一趟50公里外的輝縣縣城就是出遠門,得提前好些天就作準備。
至于王懷堂的老婆和女兒,村民們說,王懷堂死后不久,他的老婆就悄悄離開了這個令她傷心欲絕的山村,撇下一個只有3歲的女兒。后來,村里出面養(yǎng)大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如今,這孩子也是30多歲的人了,早在十年前就嫁到了山外。她幾乎不再回郭亮村。也許,對她來說,這座南太行深處的山村,掩蓋的不僅是鳥啼花開、云卷云舒,更多的,仍舊是童年的辛酸與無助。
歷史上,由于太行山的重巒疊嶂,阻擋了山西與河南、河北之間的交通,但就在太行山的千山萬壑中,自古以來,就有8條被稱為“太行八陘”的隱秘通道。這些古老的通道,最早的始建于春秋時期,它們大多穿行在太行山的山谷和山塬上??疾焯邪岁€途經(jīng)的村鎮(zhèn),那都是一些歷史悠久的古村古鎮(zhèn),與它們相比,郭亮村同樣是有著漫長的歷史記憶,但當太行八陘上的那些村鎮(zhèn)已經(jīng)隨著交通路線的變更而衰敗或成為遺址時,郭亮村還保留了一份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本真。盡管今天的郭亮已成為一個地區(qū)性旅游熱點,但在表面的風光與熱鬧之外,它的本質并沒有根本改變,它還是一個掛在懸崖上的村莊。在走馬觀花的游人看不到的村民的生活深處,山里的歲月寂靜無邊。
如今的郭亮洞已成為南太行山中與自然風景相得益彰的人文風景。當我們得出“太行山把最美的一段留給了河南”的判斷時,其實,為這一判斷提供論據(jù)的,不僅是山水的滋養(yǎng),更是這里的山水養(yǎng)育的人,和他們帶給我們的感動。南太行山的主體部分在安陽和新鄉(xiāng),尤其是新鄉(xiāng)下轄的輝縣。輝縣人習慣把南太行山中的幾個鄉(xiāng)鎮(zhèn)稱做盤上,相應的,平原就是盤下了。當我們在一個陽光充足的午后離開南太行山時,一路仍是不倦的春花與鳥啼,它們是南太行山里每一個春天都必須登臺亮相的主角。峰回路轉,當汽車駛出重巒疊嶂的大山,我們已經(jīng)從盤上來到了盤下?;仡^望去,西邊的地平線上,一脈青山迢遙奔向遠方,那就是南太行山,在那里,有一些讓我感動的風景生生不息:那里的風與花,山與水,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