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獻身革命(3)

黃慕蘭自傳 作者:黃慕蘭


正是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的推動下,從廣州出發(fā)的北伐軍勢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湖南、江西。在共產(chǎn)黨地下組織和公開的各地國民黨黨部的領導下,北伐軍開到哪里,哪里就會有有組織的群眾團體列隊熱烈歡迎,舉行軍民聯(lián)歡會,齊聲高唱國民革命歌。那時,北伐軍中有許多共產(chǎn)黨員和國民黨左派擔任各級黨代表,紀律嚴明,軍民關系融洽,人民對北伐革命的反映很好:北伐軍里文官不要錢(不貪污腐?。涔俨慌滤溃▽⑹總冊谇熬€戰(zhàn)場上都奮勇當先不怕流血犧牲)。真是人人意氣風發(fā),斗志昂揚,一派驚天動地的欣欣向榮的大革命景象。

我們在武漢籌備歡迎北伐革命軍的各項工作基本就緒后,婦女部就派張篤和大姐到長沙去迎接由湘進鄂的國民革命軍,派趙畹華大姐到南昌去迎接統(tǒng)率北伐中路軍的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介石;在慰問北伐軍將士的同時,也向當?shù)氐膵D女運動領袖們學習,然后回來匯報。趙畹華動身去江西的時候,北伐軍總政治部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到了武漢,總政治部主任是國民黨左派鄧演達,副主任是郭沫若,李民智(李一氓)為總政治部副秘書長,袁文彬為宣傳科副科長。潘漢年(1927年2月在南昌參軍,為《革命軍周報》總編,“四一二”后,赴武漢任宣傳科編纂股股長)也在宣傳科工作過。當時是由袁文彬和趙畹華一起到南昌迎接蔣介石。那時趙畹華還沒有入黨,她和梁劍華、汪華貞等負責交際組的工作,王文秋任文娛組組長。去湖南的張篤和,受到北伐軍第十五軍副軍長耿丹(號仲釗)的接待。張篤和比我們先認識毛澤東的夫人楊開慧和劉少奇夫人何葆貞。何葆貞原先和劉少奇一起在安源做礦工的工運工作,她在工人子弟學校當教師時,張篤和任工讀學校的主任。國民革命軍到達武漢后,我們武漢的婦女運動又增添了生力軍。原先武漢的婦女運動是由婦女部長杜韞章領導的,這時已經(jīng)成立了武漢、漢陽、漢口三鎮(zhèn)的婦女協(xié)會,楊開慧任婦女協(xié)會的宣傳組長,何葆貞任女工組長。隨著革命形勢高漲,有了堅強的領導核心,婦女協(xié)會發(fā)展就更快了。

北伐軍于9月上旬先后占領了漢陽和漢口。攻打武昌城則經(jīng)過了一番血戰(zhàn),直到1926年的10月10日才勝利進入武昌城。那時武漢三鎮(zhèn)舉行了三天三夜的軍民聯(lián)歡會,到處是歌聲、口號聲,還有露天演講和露天戲劇演出,軍民同慶北伐革命的偉大勝利,大家都非常興奮。我參加了武漢各界群眾慶祝武昌城解放的文娛演出大會。這次大會是我們婦女協(xié)會和北伐軍總政治部文工團副團長李之龍同志(團長就是袁文彬同志)一起組織的。我們婦女協(xié)會的梁劍華很有才華,能自己編寫劇本,她寫了一出獨幕劇,由三人演出,是宣傳婦女放足的。由汪華貞在劇中飾演惡婆婆,張篤和飾演隔壁阿姨,她倆的身材都比較高大;而由長得瘦?。w重只有八十幾斤)的我飾演劇中的童養(yǎng)媳,她倆都比我高出一個頭,演出時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還蠻像的。我雖然平時也很愛看話劇,但上臺演出還是第一次,而目一生中也只演出過這一次。劇中表演那惡婆婆虐待童養(yǎng)媳,強逼她纏小腳,那是很痛苦的事,我就邊裝作纏腳邊裝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咬緊牙關含淚不語。雖然在臺上我沒有講話,像啞巴一樣,居然演得還非常像,受到觀眾們的同情和歡迎。國共兩黨臨時中央的負責人都參加了這次聯(lián)歡會,在會上我認識了郭沫若和沈雁冰(茅盾)同志。會后,我對他們說,《少年維特之煩惱》和《小說月報》上的文學作品,對我的思想進步都曾產(chǎn)生過很大的影響。

在北伐大革命的高潮中,我感到自己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不但能執(zhí)筆寫文章,還能不用講稿就在群眾大會上講話,不但會做群眾運動的組織發(fā)動工作,還能上臺演戲,好像一下子突然聰明能干起來,獲得了多方面的發(fā)展。這一切進步,自然要深深地感激黨、團組織對我的培養(yǎng)教育,感激杜韞章、李子芬和宛希儼等同志在工作實踐中對我的傳幫帶,使我得以在大革命的熔爐中迅速成長起來。這是我終生銘記不忘的!

我后來回想,如果家庭給我包辦的婚姻稱心如意,我就不可能那么堅決地走出家庭參加革命,而且又適逢其會地立即投身到迎接北伐的大革命高潮中去。當時有很多知識分子,尤其是知識女性,大半是為了反對包辦婚姻的封建壓迫而走出家庭投身革命的,這是那個時代的潮流。我加入共青團以后,通過聽團課、黨課,學習中國共產(chǎn)黨的黨章和接受各方面的革命教育,才開闊了眼界,知道投身革命不僅僅為了求自身的解放,更要爭取全體婦女姐妹以至全人類的解放;而共產(chǎn)黨是無產(chǎn)階級的先鋒隊,只有在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有堅定的理想和信仰,有嚴密的組織和紀律,有正確的方針和政策,萬眾一心,團結一致,前赴后繼,克服困難,才能爭取革命的勝利,實現(xiàn)革命的理想。如果不接受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不參加革命的組織,而是單槍匹馬地個人奮斗,那就是個人英雄主義,是決不能成大事的。

1926年11月,我由共青團組織提名,轉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11日,即孫中山先生誕辰六十周年紀念日的前一天,中共黨團決定在漢口召開中國國民黨武漢特別市黨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指定我作為代表出席這次大會。會上,我當選為特別市黨部的執(zhí)行委員。我是由共青團員轉為共產(chǎn)黨員,然后以跨黨的中共黨員身份,當選為國民黨特別市黨部的執(zhí)委,而不是先加入國民黨,后參加共產(chǎn)黨的。這一點,對于我個人的歷史是很重要的,必須在這里講清楚。這時市黨部原先的婦女部長杜韞章同志已被調(diào)到漢口的工業(yè)區(qū)硚口區(qū)去搞工人運動了,由武漢市長劉文島夫人廖世勛任婦女部長,她以病辭職。我當選執(zhí)行委員后,公推我升任婦女部長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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