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采訪刊出的同一天,梅德韋杰夫召開總統(tǒng)人權委員會特別會議。會議開了好幾個小時,梅德韋杰夫破天荒地命令工作人員從會議開始起把會上討論的情況分批發(fā)表在他的網站上,公眾因此得以知曉他和人權積極分子在會上說的每一句話。
他批評干涉民眾示威或迫害非政府組織的官員,承認“我們的政府機器深陷腐敗的泥淖之中”。會議討論了對俄羅斯歷史的官方說法。一位發(fā)言人是曾任米哈伊爾·霍多爾科夫斯基的“開放俄羅斯基金會”副主席的伊琳娜·亞西娜。她毫不留情地說:“整個20世紀期間,人的生命價值被否定,人權被踐踏,這還是說輕了。作為經歷了那個世紀的人們的后代,我們必須努力改變這種狀況?!?/p>
梅德韋杰夫答道:“我同意亞西娜女士的話,整個20世紀是否認人的生命價值的世紀?!?/p>
6個月后,在政治迫害受害者紀念日那天發(fā)表的視頻博客中,梅德韋杰夫總統(tǒng)把矛頭指向新教科書的作者,因為新教科書企圖為歷史開脫。他說:“讓我們想一想:恐怖和不實的指控造成了幾百萬人的死亡—幾百萬人哪。他們被剝奪了一切權利,甚至連像樣的葬禮都沒有。多少年來,他們的名字就這么從歷史上抹去了。然而,即使在今天,仍然有人說無數受害者受苦受難是為了什么更高的國家目標。我認為,國家的任何進步、成功或雄心都不能建立在人的痛苦和生命的損失之上。沒有什么能比人的生命價值更重要,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為鎮(zhèn)壓辯解?!?/p>
相比之下,普京任總統(tǒng)時重新起用了蘇聯時期的舊國歌,呼吁在學?;謴吞K聯時期的基本軍訓。
梅德韋杰夫不只是“口頭自由派”,他也采取了一些不大但實實在在的步驟,使民主派振奮鼓舞。比如,2009年1月,他不聲不響地阻止了一項得到普京支持的法案的通過。那項法案原本要擴大叛國罪的定義,使其涵蓋幾乎一切對政府的批評和同外國人的接觸。梅德韋杰夫說,促使他反對那項法案的是來自媒體和社會的強烈反對。
他還采取了措施保護公民示威的權利。從7月開始,反對派的積極分子開始在任何有第31天的月份的最后一天舉行未經批準的集會,以此象征憲法關于保障公民集會權利的第31條。每一次集會都是剛開始幾分鐘就被防暴警察沖散,參加集會的抗議者被逮捕。國家杜馬還通過了一項法案,進一步加緊對街頭抗議的限制,但梅德韋杰夫11月否決了這項法案。反觀普京對抗議者的看法則是,“示威者要是待在他們不該在的地方,警察用警棍敲他們的腦袋”是正常的。
2010年6月,國家杜馬提出法案,為“打擊極端主義”擴大了安全部門的職能。法案允許聯邦安全局向它認為“即將”犯罪的人發(fā)出警告,他們如果置之不理即可對他們進行威脅、罰款,甚至處以長達15天的拘留。梅德韋杰夫總統(tǒng)聽到人權委員會抱怨說這項法案“復辟了極權國家最惡劣的做法”后,把它的規(guī)定大大減弱,還強調說:“我要你們知道,這是我親自下的命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