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不僅讓我張開想象的翅膀,而且也為我了解未知世界打開了一扇窗,使我不再感覺無助與害怕。一次,舅母給我買回來一本我朝思暮想的《蛇類百科》,那是本淺綠色的大開本書,就是花園蛇的顏色,我一頭扎進(jìn)書里,仔細(xì)研究著各類蛇的每個細(xì)節(jié)。從無害的奶蛇到致命的響尾蛇、眼鏡蛇、巨蟒。白天我看得津津有味,可到了夜里做噩夢的時候,尤其是夢里到處爬滿了咝咝作響的毒蛇的時候,我后悔得腸子都青了,悔不該白天看了這些東西。
顯然,舅舅、舅母也是這么想的,因為半夜里他們發(fā)現(xiàn)我縮在他倆中間,就是說盡好話,我也死活不會到自己床上去。最后他們把我留下,就這么入睡了,我倒是感到分外安全踏實,他們也沒有讓我太難為情。不過等我長大成人之后,他們倒會抖落出這件事來,讓我分外臉紅,羞愧難當(dāng)。
我的另一個了解世界的窗口就是那臺黑白電視機(jī)。讓我記憶最深的是看到次中量級拳手雷·羅賓森站在一輛卡迪拉克旁。
“這我都看見過的,”阿奇舅舅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指著屏幕說:“羅賓森得到一部粉紅色的卡迪拉克!”
在黑白電視上是看不出車的顏色的,除非是解說員在一旁講解,但那陣勢確實不一般。
周五晚上的拳擊賽是藍(lán)吉列刀片贊助的,我和舅舅阿奇一起看得不亦樂乎,分分秒秒都不錯過,當(dāng)然緹緹舅母和姐姐奧菲麗婭不愿湊這份熱鬧。拳擊賽之前,舅舅還會告訴我有關(guān)拳擊的方方面面。我倆全神貫注盯著屏幕,從懸念疊生的前奏,到主持人宣布“吉列傾情巨獻(xiàn)”,再到比賽本身,我們分秒不差,全程跟下。
阿奇舅舅冷靜沉著、富有感染力,無論是拳擊賽高潮迭起,還是險象環(huán)生,他都不動聲色。那時他將近而立之年,但還沒有兒子,而我又沒有父親,所以我倆非常親近。他對待工作一絲不茍,盡職盡責(zé),而且憑借自己內(nèi)斂的性格和聰明睿智在內(nèi)陸鋼鐵公司逐級而上,步步高升,為我們樹立了耐性和專注的楷模。他和母親相貌非常相似,膚色是栗色,身材勻稱,個頭不高,但是不顯得矮。阿奇舅舅穿著非常得體,甚至影響到我后來的著裝習(xí)慣和品位,當(dāng)然這在當(dāng)時我是可望不可及的。他儀容整潔,一絲不茍,精干短發(fā),胡須整齊挺括,衣著并不張揚(yáng),但一塵不染,而且素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