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十月的孩子最好。我兒子在滿七個月的時候就掙扎著要來人世。媽在床前的柱子上綁了可以帶來男丁的彩球穗帶。
“用力推?!彼涛?。
我的手指因為疼痛而握起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力推,挺起肚子,從床上弓身而起好迎接我的兒子。
“再用力一些,”媽催促我,“你一定要再用力一些。”
我使勁又試了一次。
一次,兩次,一次又一次,我感覺到我用力擠的時候我兒子也在向前沖—但是我一喘氣他又縮了回去。我汗如雨下。但是我仍舊強撐著再推,直到失敗的折磨和難忍的痛楚讓我衰弱不堪,因而倒下來哭泣。
“別哭,”媽懇求著,把符紙貼在我的肚皮上,“這些符會減輕你的痛,給我?guī)O子來?!?/p>
但是這些也沒用。
一張張的符從我的肚皮掉到床上,在我無助地痛得打滾時攪爛了。我的鼻子里都是血的腥臭味,我的血。我不能呼吸。大汗淋漓,又冰冷又發(fā)著高燒,我的哭喊越來越弱,變成抽泣,我的喘息變成微弱的呼氣。
媽因為害怕而面色如鉛,撿起床上七零八落破碎沾血的符咒?!坝袝r候天意太過頭了,”她喃喃說道,“但是我們也不能抱怨?!?/p>
大嫂拉著她坐在房間角落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媽,先歇著。我會照顧心珠?!?/p>
她粗魯?shù)赜脽崦砟ㄎ业哪?,彎腰輕蔑地耳語,“你就要沉到血湖里去了。所有難產(chǎn)而死的母親的魂魄都被那泥濘的沼澤給吞了?!?/p>
“不要,”我低泣,感到血腥,“不要?!?/p>
大嫂假裝安慰我,“閉嘴。我來替你換衣服?!?/p>
她脫下我臟污的外衣,換上干凈衣服時,故意又扭又拉我的手臂。我虛弱地?fù)u晃著。大嫂瞇起了眼,嘴唇神秘地笑開來,一把推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