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案后，阿四真火了，上去就用剃刀亂剮，然后在它的傷口涂抹云南的“涮涮辣”，那是極刑，猴子痛得齜牙咧嘴當場休克。但女知青仍不罷休，強烈要求召開連隊批斗會，那一晚，食堂里的汽燈點得通亮，“老張”也覺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一直蔫著頭，阿四借來手銬，把它來個反銬，鏈條系在石柱上，脖子掛上了小黑板，上寫：流氓渣滓，老張不投降就叫它滅亡！

那真是一派曠世罕見的場面，“打倒老張！”“嚴懲流氓！”口號聲風雷滾滾，猴子嚇壞了，羅圈著腿，小便失禁，接著開始拉稀，最后完全軟癱地上。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積怨的總爆發(fā)，張連長生前劣跡斑斑，憤怒的人們此刻指桑罵槐，完全把“老張”當成了老張，甚至當成了農(nóng)場當局，什么“強奸女性”、“貪污伙食費”、“索要手表票”……什么事都抖了出來，批斗會失控，高潮就是阿四拿過煙蒂，直接燙老張的陽具，可憐的妖猴被燙得騰空跳起，“嘰嘰嘰”亂叫，眼睛瞪得快漲出眼眶。

憤怒的女知青，翌日果然把斗爭矛頭直指場部領(lǐng)導(dǎo)，我一看，苗頭不對，趕緊溜回上海，沒幾天，阿四居然也帶著猴子回來了。被抽后，“老張”似乎木訥了許多，無奈好景不長，那一年的“五一”，阿四帶它逛街，一個不留神，猴子躥進了布店，這下熱鬧了，顧客逃了個精光，營業(yè)員搬起布匹砸它，它抓起茶杯、墨水瓶、漿糊瓶、印泥盒反擊，空中雜件翻飛，布店開打全武行，幾乎所有的布料都毀了，區(qū)里出動消防隊，才將它擒拿歸案。

被它折騰得心力交瘁的阿四突然想起“和平公園”有個遠房親戚，便把它押送公園猴山。

多年過去了。你只要走近猴山，學四川腔，大叫一聲“老張”！就會有一只猴子應(yīng)聲而出。

阿四最近退休了?，F(xiàn)為長壽路某小區(qū)一名一談到云南往事就喋喋不休的話癆門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