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黎莉絲起床后,高舉雙手打了個呵欠。彈簧墊似承受不了她六十五公斤的體重,軋軋作響。
外面濃霧升起,紗窗上沾滿水珠。流入房內(nèi)的霧粒子刺激著喉嚨,她忍不住咳嗽出聲。
昨夜忘記關(guān)上玻璃窗了!這對志愿成為聲樂家、應(yīng)該最珍視自己喉嚨的學(xué)生而言,絕對不值得表揚。
伸手一摸,棉被、衣服都潮乎乎的。她雙眉顰蹙,穿上拖鞋,打開行李箱,拿出兩件式套裝,還好,衣服仍保持原貌。她脫下睡袍,邊換衣服,邊回憶昨天半夜里的奇妙經(jīng)驗。
是凌晨兩點左右吧。她想上洗手間,醒來,穿過亮著小夜燈的走廊下樓。上完洗手間,正想回房時,忽然聽見餐廳方向傳來微弱的響動。她心想,也許是心理因素吧,但好奇之下還是望向樓下走廊,那邊果然一片寂靜。
客廳門、餐廳門以及廚房門都緊閉著,靜謐的走廊上,只見鮮紅的地毯向前延伸。
尼黎莉絲雖胖,神經(jīng)卻極敏銳,只要走進室內(nèi),匾額后是否躲著蜘蛛,她都能夠感覺得出來,并非靠著視覺,而是以全身的皮膚神經(jīng)感知它們躲在暗處窺視的視線?;蛟S這根本不足為奇,盡管是當(dāng)做出嫁前的才藝,既然專修了音樂,也需要有這樣敏銳的神經(jīng)。
昨夜,尼黎莉絲也有這種感覺??吹脚帕凶呃葍蓚?cè)的房門,她的確感覺到有東西屏息躲在餐廳內(nèi),于是心里涌現(xiàn)如潮水般的恐懼,下一刻她頭也不敢回,爬上樓梯直沖入自己的房間,迅速把房門反鎖。
尼黎莉絲邊伸直和火腿一般粗的手臂穿過衣袖,邊想著這些事。但,此刻回想起來,已無法判斷那究竟是夢還是事實了。就算自己半夜確實上了洗手間、回望走廊,但是感覺餐廳門里有人躲著這一點是夢還是事實,卻怎么也沒辦法確定。
洗過臉,正在梳頭發(fā)時,眾人也陸續(xù)起床。
八點整,萬平老人敲響奏鳴琴通知眾人吃早餐。
火腿蛋的火腿是大家從東京帶來的。面包和蛋車站前就能買到,不過想要美味的火腿,則要搭電車到寄居才可能買得到。
雖只是平常的食物,卻因為他們年輕,擁有旺盛的食欲,照樣吃得津津有味,連尼黎莉絲都開始在第二片面包上涂奶油了,暗地里她悄悄打量每個人的表情。
大家都努力咀嚼著,很難判斷昨夜?jié)撊氩蛷d的人是哪一個。不,也很難說就是圍坐在桌前的其中一個,也許是花子,更或許是萬平老人,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夜賊。
吃過早餐,大家各自休息,有人聽收音機的晨間音樂,有人抽煙,可說各式各樣。
尼黎莉絲又伸手拿出撲克牌盒,這些人當(dāng)中她是最喜歡玩撲克牌的,而且對于撲克牌的各種玩法都很精通。
“怎么樣,不玩牌嗎?”
“只有四十張牌①,怎么玩?”
“可以玩的方法多得很呢!”
行武翻了一下白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牧和尼黎莉絲一眼,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我?guī)湍阏疾坊橐鲞\。這件事和我也有關(guān)系,必須慎重才可以?!?
尼黎莉絲把牌排在桌子上。
室內(nèi)一片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