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拿著小提琴準備離開學校的時候,忽然有一群女生叫住了我,她們嘻嘻哈哈的,嬉戲般地互相推搡著。
“有什么事嗎?”我問她們。
然后她們便開始七嘴八舌地和我聊天,話題五花八門,從喜歡哪類女生、平時吃什么、拉小提琴多久了,到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話題。我盡量微笑著為她們解答。
高中和初中最大的不同,大概是那些女生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勇敢了許多,有些人會光明正大地開始注意哪個男生,不像初中時,只將一顆種子埋在心里。我有時甚至會看見一些女生對哪個漂亮的男生吹口哨,這讓我有些不習慣。
在我想來,孟浩然應(yīng)該最喜歡這種情形。
新學年總會有一些學生熱衷于評選?;ㄐ2葸@種老少咸宜的活動,我偶爾會被搭訕的原因,大概是因為我成了校草,又或許是因為小提琴優(yōu)雅的殺傷力。
但我本身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我覺得我早已脫離了同齡學生的范圍,因為我不只有和他們一樣的東西,我還有我的父親、我的成長給予我的一些不同的東西。
?;沁叺脑u選可瘋狂了,我經(jīng)常見著班上的誰誰誰要去給哪個女生投票,有人甚至在學校里當眾拉票了。
在我在校門口附近被那群鶯鶯燕燕纏著聊天的時候,我的視線越過她們時,我看到了呂婉,她也看到了我。
我不知道是因為唇彩或是天生的關(guān)系,呂婉的嘴唇顏色十分紅,和她修長的黛眉、精致的五官相映著,更加出彩。
呂婉是學校里人氣最旺的?;ê蜻x人,她十分漂亮,還與我同屆。
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化妝,但她的氣質(zhì)幾乎是無可挑剔的。據(jù)說她以前學過書法、芭蕾什么的,反正在她的身上,總能看到些精致的東西,而不僅僅是靠妝容樣貌堆砌出來的那種膚淺的漂亮。
我在高年級學生做出來的那本?;ê蜻x人的冊子上見過她的照片,當時我在選校花的全民運動中,也投了她一票。而現(xiàn)在在校門口,被一群女生簇擁著的她,談笑風生,美目盼兮,倒真像是小公主一般。
我想她應(yīng)該是知道我的。她看著我,眼神中沒有閃避,倒像是我身上有什么東西勾起了她的興趣一樣?;蛟S這樣說也并不準確,我覺得她的眼神,更多是類似于第一次見到比熊犬或是龍貓那樣的眼神。
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兩三秒,然后她轉(zhuǎn)身離去。
我和身邊的那群女生聊了一會兒,也轉(zhuǎn)身走了。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這一條路似乎從某天起,不知不覺被填滿了來自撒哈拉的風,苦悶、陰沉、荒蕪、殘忍。
說到選?;ǖ氖戮筒坏貌惶崦虾迫?,那家伙還為了我將票投給呂婉后詬病了我一番。他說你那是什么大眾眼光,只知道相貌。還說他以前看女生也只知道看她們的相貌,而現(xiàn)在經(jīng)歷得多了,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膚淺。他說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女生的身材也是很重要的。這令我十分無語。
孟浩然痛斥了我一番之后,還說他覺得有一個女生更應(yīng)該當?;ǎ豢上娜司壊粡V,即使偷拍了那女生的照片,想要讓她報名參加?;ǖ脑u選,最終也沒有成功。
“偉大的人總是孤獨的。”孟浩然這樣感慨著。雖然事實是從和他認識到現(xiàn)在,我都沒看出他有多孤獨。
孟浩然最近一直念著我開學后都不怎么去打球了,他說最近他們在打比賽,遇到一支實力挺不錯的球隊,讓我到時不要再玩失蹤了,不然以后他們遇到那支球隊不好打。
我當時只是笑,并沒有回答他。
我知道孟浩然是我的好朋友,甚至這么長的時間下來,他已經(jīng)成了我的兄弟。但我還是有些看不起他,在心底里我覺得他可能并沒有我這樣好。但矛盾的是,我偶爾會想著,我要是能成為像他那樣的人,或是和他對換就好了,這樣我可能就會沒有這么多的煩惱。
這真是一個有點可笑的事情:有一天,我們居然念念不忘地,想要變成那個心底里,我們覺得不如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