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清、菲菲,想吃些什么?”
黃夢清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湯,笑道:“二娘買什么我們就吃什么,只不要西瓜,肚子脹?!?/p>
“快別提那些水果了,前兒杜管家從鄉(xiāng)下帶了一堆蜜瓜過來,我吃了一個,到現(xiàn)在胃里還流著一股氣呢。娘啊,還是蓮心銀耳粥頂用?!?/p>
說話的系蘇巧梅的女兒黃菲菲,正值發(fā)育的年齡,額上長了幾顆紅疙瘩,一雙骨骼玲瓏的玉手與豐腴的體態(tài)極不相稱,然而五官生得異常端正,眉宇間也藏不住富家千金特有的驕縱??赡苁羌医痰木壒剩吹贸鏊呀吡κ諗孔约旱钠⑿?,講話拿捏住了分寸,既要表達(dá)不屑,又顧及娘的臉面。坐于她身邊默默吃飯的黃莫如,與菲菲系同胞兄妹,果然也是精雕細(xì)琢的面孔,只是眼圈發(fā)黑,一臉疲憊相,不似胞姐那么樣活潑傲慢。
“就你話多,人家老杜也是一片好心,送蜜瓜給我們吃,你還抱怨不停了。不過那么多也吃不下,夢清啊,晚上我叫人送幾個過來,給你的朋友也嘗嘗鮮?!碧K巧梅橫了女兒一眼,遂笑瞇瞇地對黃夢清說道。
黃夢清悄悄對杜春曉吐了一下舌頭,苦著臉回道:“謝謝二娘了。”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就只是吃飯,黃天鳴也是欲言又止,只咳了幾聲,空氣在那金邊碗沿上僵硬地淌過。似乎所有人都在刻意忽視蘇巧梅對他們的輕蔑,但無法掩蓋她掌控黃家內(nèi)務(wù)大權(quán)的事實(shí)。
一頓飯吃下來,杜春曉已累得脖子都不能屈了。
夜里才吃過茶,一個男傭便大汗淋漓地端著一大盆切好的蜜瓜送到黃夢清房間,杜春曉剛拿起來咬一口,便吐掉了:“怎么是壞的?”
“哼!不壞的能給我們?”黃夢清正對著鏡子梳頭,看到蜜瓜后,嘴角那抹冷笑就怎么都不肯摘下。
杜春曉抽出皇后牌,重重拍在黃夢清面前,說道:“看來你二娘是個厲害人物呀,原以為你娘就已經(jīng)夠難纏了,沒想到狠角兒在這里呀?!?/p>
“別以為她真有什么能力。”黃夢清撇撇嘴,顯然很不高興,“無非是一胎就生了個‘好’,自然招我爹疼一些。你看她慈眉善目的,連我娘這么精明的人都被她騙了,以為她真能一碗水端平,照顧我們大家。誰知道狐貍尾巴沒幾天就露出來了?!?/p>
“你娘都被騙了,可見是真有能力的一個人?!倍糯簳詳D在黃夢清的鏡子前也胡亂理了理頭發(fā)。
黃夢清一臉鄙夷道:“那是我不愿跟這種人計較,若真計較起來……”
“若真計較起來,你必定會用塔羅牌算個天昏地暗,找到制服她的妙法?”
杜春曉咯咯笑得起勁,又憶起兩人在英格蘭念書那會子。黃夢清當(dāng)時便是個習(xí)慣隱藏幽怨的人,不肯輕易暴露自己的喜惡,所以遇到什么委屈,都是杜春曉給她報的仇。加入學(xué)校的塔羅占卜會亦是黃夢清的主意,可在這方面有成就的卻是杜春曉,所有人都在拼命研究星相塔羅的辰光,唯有她一頭鉆進(jìn)心理學(xué)的書本里頭,從此占卜便完全脫離牌的本來解釋,卻自有一套獨(dú)特的解牌技巧,不久便成了會里巫婆式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