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方碩非常聰明懂事,見誰都叫,十分討人喜歡,方碩的爸媽也落得開心,雖然說家境清貧,不過有這么個活潑可愛的兒子也就覺得值得了。但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離得開錢,時間不長什么都還能壓著,這時間一長問題自然就來了。頭天方母說我怎么都是一美女沒幾件新衣服像什么話,隔天方父勃然大怒想喝口酒抽支煙都得拿筆算算有沒有錢,還得琢磨著下個月怎么讓家里揭開鍋,更別提讓方碩的奶粉錢以及以后的學費有著落了,可偏偏這兩口子又都是愛慕虛榮之人,總想著在外人面前裝得光鮮亮麗,結果死要面子活受罪,家庭戰(zhàn)爭就這么拉開了序幕-倆人為錢誰花、怎么花的問題天天吵架,吵急打架,打急了摔東西,摔急了就拿小方碩出氣。起初方碩看到父母打架還會哭會鬧,漸漸地,也就習慣了、麻木了。特別是后來父母經常拿他撒氣之后,他開始學著沉默地看這個世界-都說哀莫大于心死,可憐小方碩還沒到懂事的年齡,就這么“被心死”了。
方碩的手上有一個傷疤,那是在一次父母打完架后母親生氣地跑回娘家后被他老子用煙燙的。時至今日,方碩仍然深深地記得這一幕。
那年方碩6歲,那天剛剛走回家就聽見盤子落地的清脆聲音,然后看到母親哭泣著沖出家門,老爸在家狂吼:“滾吧,有種別回來了!”再然后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不用說,一定是又摔什么東西了。反正方碩早已習慣,所以他也不搭話,徑直走回家,然后坐在椅子上喝水。他老子點燃一根煙,斜著眼睛看了方碩一眼,突然沖他喊道:“去給我倒杯水!”
他眼皮子抬了一下,慢悠悠地往水瓶處走。他老子在一旁不耐煩地叫道:“兔崽子,你給老子快點兒!”
方碩仍然不答話,依舊慢悠悠地往前走,他老子驀地就怒了,沖過來將點燃的煙頭直接就摁在方碩的手上,仿佛這樣才能發(fā)泄自己內心的不快。方碩疼得大喊一聲,將水瓶丟落在地上,滾燙的開水潑了一地,他差點兒被燙傷腳。這下方父似乎也覺得做過分了,愣了半天冒出一句:“沒事吧?”
方碩怒目相視,然后轉身跑開。
他從不在父母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被煙燙壞了手也強忍住淚水。他跑到村里的小溪旁清洗傷口,倔強的臉憋得通紅。一邊咒罵這個世界與自己的父母,他怎么也想不通,作為親生父親,這樣的事情怎么忍心下得了手。難道在他們心里早已不存在情與愛了嗎?一定是的,不然他不會在自己手上留下那么一個一生都清洗不掉的疤痕。
等到年齡再大一點兒,方碩離開老家去城里念書。父母每個月只給他少得可憐的生活費,除了吃飯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就這樣還需要省著花,如果一不小心生個病,這個月就得借錢,從家里拿錢是根本不可能的,每次電話打回去就聽見他老子的狂吼:“又他媽要錢,你當老子開銀行嗎?沒有!”然后基本就沒了下文。
在城里,方碩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大部分同學都因為他家里太窮看不起他,剩下幾個愿意跟他打交道的最終也受不了方碩的倔脾氣-在方碩看來,那些和他搭話的人都是逗他玩,因為他沒錢,所以注定受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