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洞天拎著空食盒出了密室,此時天色已黑,徑直向自己的臥室走去。走至書房門口,被父親薛少浦叫住了:“是洞天嗎?進來一下!”
薛洞天剎那間腦子飛速思索,到底父親叫自己是啥事兒呢?是關于孫伯仲的事兒還是別的?薛洞天不知不覺已經跨進了書房。書房內,薛少浦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放著燃燒的蠟燭、一個算盤和一個厚厚的賬本。薛少浦認真無比地右手撥動著算盤珠,左手翻閱著賬本。
“爹,您叫我?”薛洞天來到薛少浦身邊。
薛少浦停下手,示意薛洞天坐下。薛洞天就座,薛少浦點燃了一支煙,緩緩道:“又去密室了?”
“嗯?!毖Χ刺旎氐?。
薛少浦吸了兩口煙,頓時煙霧繚繞,說道:“洞天,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最近右眼總跳,不吉利啊。找個時間,還是讓那個孫先生趕緊離開這兒?!?/p>
薛洞天笑道:“爹,您想得太多了。等風聲一過,我立馬把他送出鎮(zhèn)子。到時候,你想留人家,人家愿不愿意在這兒待還兩碼事兒呢?!?/p>
“嗯,最好是盡快,此事拖延不得。”薛少浦說著,突然話題一轉,“洞天,明天有個喜事兒,你丈人他們要來,從北溝屯兒回來的人傳的話。”
“哦?”薛洞天驚喜道,“那鳳兒也來唄?”
“呵呵,你說呢?”薛洞天瞇縫著眼睛,笑道。
“嗯,那我明天上午去鎮(zhèn)子口接他們去!”薛洞天歡喜之色,溢于言表。
“明天你丈人來,主要是定一下訂婚的日子,鳳兒也順便在這兒待上幾天。兩個人嘛,總要在一起相處增進感情的,總不走動,不是個事兒?!毖ι倨盅粤T,又吸了口煙。
薛洞天對于明天張鳳兒的到來,心中激動不已。自那日相親以后,薛洞天并沒有再見過張鳳兒。二人雖然都互有情愫,但是畢竟相處時間不長。
薛少浦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后把煙頭兒掐滅了,說道:“洞天,回屋吧!最近事兒比較多,你也多費點兒心?!?/p>
“嗯?!毖Χ刺鞈艘宦?,轉身回屋了。
第二天一早,薛洞天給孫伯仲送過早飯,便穿了一件整潔的衣服,還站在鏡子前用木梳梳了梳他那平頭,并且對著鏡子端詳了一番自己,“嘿嘿”傻笑了一下,面帶悅色地和家仆佟四兒出了家門。趕著無棚的馬車行在北隆大街上,薛洞天還特意留意了一下街上的警戒情況。一路走來,只見北隆大街上時不時地會有一隊巡邏的日本憲兵。當薛洞天和佟四兒二人來到鎮(zhèn)子口,下了馬車,看見鎮(zhèn)子口警戒著好幾個偽滿警察,手持槍械,但是卻不檢查來往的行人。
薛洞天和佟四兒在鎮(zhèn)子口等了好一會兒,只見遠處緩緩跑來一輛馬車,到了檢查點,馬車放緩,一警察撩開馬車上的簾子,然后一揮手,馬車進了鎮(zhèn)子。薛洞天認得趕車的人,是張漢章家的仆人魏離。薛洞天揮了揮手,魏離看見了薛洞天,停下了馬車,微笑著向薛洞天揮了揮手。
“老爺,薛家少掌柜的來接咱們了。”魏離回頭對棚子里的張漢章說道。
張漢章撩開簾子,沖著薛洞天說道:“洞天啊,你咋來了?”
“我來迎迎你們?!毖Χ刺煳⑿Φ?。
“呵呵,真是個懂事兒的小伙子!”張漢章微笑著點點頭,“走吧,洞天,前面引路!”
“哎!”薛洞天應了一聲,看張漢章的同時,目光移動了一下,與張鳳兒四目相對。張鳳兒羞澀地微笑了一下,薛洞天也是微笑以對,頓時心中陽光萬丈,春暖花開。
張漢章放下簾子,薛洞天對佟四兒道:“佟四兒上車!”
“哎!”佟四兒聲音豁亮地應道。
就這樣,佟四兒趕著馬車在前,魏離趕著馬車在后,兩輛馬車駛向北隆大街那頭兒。北隆大街上一大早便行人滿街,商客開始了各種交易。
在人群的嘈雜聲中,兩輛馬車先后停在了隆興昌山貨店門前。薛洞天下車撩開張漢章馬車的簾子,張漢章和張鳳兒依次下了馬車。此時,薛少浦出門相迎,喜道:“哎呀,親家來了!”
張漢章正了正瓜皮帽,走上幾步,笑道:“少浦兄!”
二人面帶笑容,雙手緊握。
“鳳兒,還不向你未來的公公問好?呵呵?!睆垵h章笑著對張鳳兒說道。
“薛伯好!”張鳳兒露出甜美的微笑,向薛少浦點頭問好。
“好,好啊,呵呵?!毖ι倨中θ菅笠?,“只要你和洞天好好的,我們這些當老人的就都好??!”
薛洞天和張鳳兒對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