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抬下眼,目光似有微瀾涌動,卻仍舊淡淡的。他打開辦公室的門,余光瞄到那位葉先生時,一切澄明,行動從容如流水,仿佛根本沒有發(fā)覺這個人的存在,又仿佛記憶中根本不曾停留過這個影子。
細細涓波平靜的流淌而過,沒有任何阻礙與牽絆,未掀起一絲漣漪,便消失無蹤。
葉臻如同往常一樣,開電腦,坐下,整理資料,開始工作。行動間未曾顯示出這個房間還有第二個人存在。
“這就是你見到我的反應(yīng),還是老樣子?!比~長松淡淡道。他大概五十多歲,人保養(yǎng)的很好,頭發(fā)依舊濃密,只有鬢角有些斑白,身材一如青年,顯現(xiàn)不出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福氣”,輕微的皺紋浮現(xiàn)在唇邊眼角,威嚴精干,下巴的弧線堅毅明朗,和葉臻一模一樣。
“那你希望我有什么反應(yīng)?”葉臻目不斜視,冷漠而平靜。
“也對,你沒有拒而不見,或者趕我出門,已經(jīng)是我的榮幸了。”葉長松扯扯嘴角,雙手插兜站起身,他西裝筆挺,別有氣派。踱了幾步,四下環(huán)顧,“辦公室布置的不錯,簡潔明了,沒有任何龐雜的色彩,是你的風(fēng)格。YK的辦公室我也讓他們照這個感覺給你布置,怎么樣?”
葉臻鍵盤上的手指僵了僵,隨即恢復(fù)常態(tài),不失禮貌的拉開距離,“葉先生自己的公司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不需要問別人的意見?!?/p>
葉長松不覺笑了笑,“比起前幾年,你進步了。更加懂得如何與我周旋了,”他緩緩踱到窗邊,按下一側(cè)的百葉窗,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不過你不能否認,你也越來越像我,就連對家庭的殘忍,對親人的冷酷都很像我?!?/p>
葉臻這才抬起眼皮,正視他的眼睛,“我并不覺得這是件多么值得驕傲的事?!?/p>
葉長松并不管他的回話,繼續(xù)自顧自的說,“你小時候很勇敢,荏苒,葉宸,包括你溫姨,誰都不敢對我說一個不字,只有你敢。明知道會挨罵被打,還是故意的頂撞我。明知道會被軟禁,還是不顧一切的去找你媽媽。也記不得什么時候起,突然就讀不懂你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誰都無法看透。我倒寧愿你還像小時候那樣,”葉臻的轉(zhuǎn)變是漸漸的,也是突然的,就在葉長松以為他已經(jīng)接受他母親棄他而去的事實,會乖乖按照自己設(shè)定的路線走下去時,葉臻早已計劃了將來,剛滿十八周歲就與他一刀兩斷,借以求學(xué)離家遠走,走遍世界的各個角落,都要找到他母親。葉長松偶有嘆息,“葉臻,你有多少年沒叫過我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