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小姐干嘛?”
“修屋頂?!彼亮肆潦掷锏墓ぞ?。
安蘋嘴角一抽,仔細一看才知道,小姐房里開了這么大一個天窗?甩甩頭自從這個奇怪的小黃花來了后,小姐也變得很奇怪了。
“小姐上山去了?!?/p>
“咦,一個人上山嗎?你不是尾巴嗎?怎么沒跟去?”君思到哪都可以看到她的。
“你才是尾巴。”安蘋怒吼:“我是貼身丫環(huán),貼身丫環(huán)你懂不懂?還不知道整天跟上跟下,粘著小姐的尾巴是誰呢?哼!”
說完再不理他的胡言亂語,轉(zhuǎn)身甩袖而去。
留下他一人站在院內(nèi),瞅著那若大的天窗發(fā)呆,上山?很重要的事嗎?
初一。
暖陽高掛,白屹山上煙繚繞遠遠望去宛如仙境。白屹山是陵園,每逢初一、十五上山還愿的總是特別多。
從山邊的小路上山,可避開大部分人群,但遠遠的仍是能聽見那方拜祭之詞。
“小山,快快快,快跪下?!辈贿h處有一對母子:“這全靠你爹在天有靈保佑,你才能這么快回來,要不然你現(xiàn)在還在牢里蹲著呢。”
“娘,我能這么快出來是因為當(dāng)今圣上,下令大赦天下,像我這種小罪當(dāng)然會放出來?!鼻嗄旯虻貌磺椴辉?。
“你這孩子,要不是你爹在天保佑,那皇上能大赦?快叩頭!”
“娘您又錯了,大赦是因為袁將軍突然病故,當(dāng)今皇上念他一生為國為民,追封清遠侯后才有此一舉。”
“你你……你存心跟娘過不去是吧?叫你叩頭你就叩,想你也是活該,好端端的跑去把隔壁的二狗子打一頓,要不怎會受了三天的牢獄之苦?”
“那哪是我的錯!”青年站了起來有些惱:“誰叫他跟我搶翠花,翠花是要嫁給我的?!?/p>
“小翠?人家還沒過門呢,你緊張個什么勁呀?”
“我就要娶她!”
“你……”
“……”
大赦嗎?
君思輕笑一聲,繼續(xù)沿著小路而上,后面的爭執(zhí)聲漸行漸遠。連續(xù)幾日的陰雨,原本不怎么好走的小路如今更是難行。她踏步而行,走得極是緩慢到也不艱難,只是鞋子上還是沾得滿滿的污泥。
也不知她走了多久總算是繞出了那條路,眼前豁然開朗,若大的平地上只有一座孤墳靜立著。四周甚是寧靜,真正給人一種死于安樂的感覺。
石碑之上,沒有姓名,只是寫著四個字。
“唯心而已!”
那字跡蒼勁有力,可見提這字的人,文學(xué)造詣頗深。
伸手輕輕的劃過那碑上的字體,一向平淡無波的眼底,擊起了幾絲動容。
良久——
“唯心而已!爹,你當(dāng)初給我留下這幾個字,到底是為何?”
尋問的話語飄散在空中,一如繼往的沒有回答,有的只是那吹過耳際的縷縷寒風(fēng)。她略略出神,半會才收回手,指尖如墓碑一般冰寒。
“爹,您一直知道什么是對我最重要的,但為什么卻仍是反對我這么做?”
又是頓了良久,再嘆一聲。
“您一直都希望,我只是您的女兒,一直是您的女兒,但……”她神情一暗:“我終究……不單是您的女兒?!?/p>
風(fēng)過,絲絲枯草揚起,從她身邊打著旋過吹散開去。
“女兒從未后悔,幫他……皆是出自本意,這是否也算是你說的——唯心而已?”
四周仍是出其的安靜,安靜到只有冷風(fēng)絲絲吹過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她沒有答案,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墓中躺的,曾是他最親的人。教她做人,教她處事,教會她所有的一切,卻在最后的幾年,再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只是留下這么幾個,她至今想不通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