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房子的屋主,”布蘭蒂說,“已經很老,她補充荷爾蒙并且仍舊住在這里。”
我腳下的地毯很厚,讓我覺得自己好似踩在松土上,我一步步往上爬,地毯感覺松弛、滑溜而不穩(wěn)定。布蘭蒂、阿爾法和我一直假裝把英語當作外國語言,以至于我們已經忘了該怎么把它當作母語來說話。
我失去了母語。
吊燈骯臟的水芯片與我們的視線齊平,扶手另一邊則是走廊的灰色大理石地板,讓我覺得自己像是爬著階梯穿越云層。我們一步接著一步,越走越遠。阿爾法正在詢問有關酒窖及飼養(yǎng)俄羅斯獵犬的狗屋等細節(jié)。他為了吸引不動產女經紀人注意力而提出的種種問題,聽起來就像外層空間電臺傳來的聲音一般模糊。
“……布蘭蒂公主,”阿爾法溫暖而渾厚的聲音飄到上方,“甚至是處在擁擠的餐廳,仍舊有可能會脫光衣服,像匹野馬一般狂吼?!?/p>
布蘭蒂的聲音透過比翼雙飛香水的余香傳來,她那雙藍茉莉色的嘴唇說:“到了下一棟屋子,輪到阿爾法當啞巴?!?/p>
“……你的乳房,”阿爾法繼續(xù)對不動產女經紀人說,“你有一個年輕女人的兩個乳房……”
看來我們都失去了母語。
劇情跳到我們來到樓上。
劇情跳到此刻任何事都有可能發(fā)生。
當不動產女經紀人被阿爾法的藍色眼珠子蠱惑之后,劇情跳到真正的詭計開始的時刻。主臥房總是在走廊斜上方,擁有最佳的視野。這棟屋子的主臥房浴室壁板是粉紅色鏡面,每一面墻,甚至天花板都是鏡子。布蘭蒂公主和我無所不在,倒映在每一面壁板上。鏡子倒映出布蘭蒂坐在粉紅色洗臉臺旁邊,我則坐在洗臉臺的另一邊。
在每一面鏡子中,我們兩個都分別坐在洗臉臺的兩側,室內有數(shù)不清的布蘭蒂,而她們全都是我的上司。數(shù)百個布蘭蒂打開各自的小牛皮手提包,用數(shù)百只戴滿戒指的大手拿出新版的《美國藥典》,這本書是紅色封皮,有《圣經》那么厚。
數(shù)百雙涂了燃燒藍莓色眼影的眼睛從四面八方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