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流淚了。

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在遇到這樣的情況的時候，我能不哭，只要不哭，即便心結了冰，眼淚還是溫熱地殘留在身體里，起碼能給我最后一絲溫暖。

像抱著最珍貴的寶貝般，他抱起我的身子，輕拍著我的背部，一邊輕搖著我，一邊在我耳邊溫柔耳語：“不哭，乖……”

我埋在他的胸口，默默地流著淚，淚水濡濕了他昂貴的襯衫和半露的胸膛。那里的薄荷味道依舊清冽，卻多了幾分促使人意亂情迷的酒香。

躲在他的胸懷里，我捺不住自言自語道：“我是夜涼，宋夜涼……”

回答我的是他綿長的呼吸。

他睡著了。

我吸了吸鼻子，來不及擦干眼角的淚花，伸手扶著他寬厚的脊背，吃力地把他慢慢地扶著躺到床上。

剛想站直身子，便被他一把拉倒在床上，我的另一只手不小心把床頭柜上放著的紅酒和牛奶也一并掃到了地上。

碎了一地的玻璃，灑了一地的紅酒和牛奶。

他醉了，手勁卻依舊。我用盡全身力氣起來掰掉他緊抓著我不放的手，一個用勁，終于掙脫了他的束縛。

由于慣性，我身體后傾倒退了幾步，右腳剛好踩上了地上的碎玻璃，頓時劇痛傳來。

我低頭，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玻璃片已經(jīng)沾上了我的血，可是入肉切膚之痛，此刻，怎么也比不上心底的痛來得猛烈，不留余地。

我自嘲地笑了笑，試著走了幾步，疼痛卻越來越清晰地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迫不得已，我扶著墻壁踮起右腳走回自己房里。

稍微清洗了下傷口，用紗布包好后，忍著心底和腳上的痛楚，我蹣跚走回他的房間，將一切狼藉恢復如初。

在這旖旎的夜里，我這樣做，其實只是心虛地在為自己制造一個證據(jù)，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我與江南兮依然是兩條平行線，不會相交。

我輕輕地坐到他的床沿，幫他把被子掖了掖，聽著他輕緩的呼吸聲，四下竟生出了幾分讓人心安的靜謐，心里忽地不那么痛了，只是有點酸。

這個男人，連睡著了都是皺著眉頭的，劍眉往眉心簇擁，形成了高低不一的褶皺。

我不能自已地伸手去輕輕地把它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