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慌慌張張的做什么,一點兒規(guī)矩也沒有?!卑倮锓鎏K站了起來,“什么事?”
“大王,娘娘……娘娘去扶搖閣了。”
“什么,母后!”百里扶蘇聽了臉色一變,抬腳就要趕回去,到門口又問道,
“傾央去沒去?”
“壽安公主沒去?!?
百里扶蘇皺了皺眉,也顧不得宋、李二人,當下急忙趕回扶搖閣。宋杰看著百里扶蘇的背影,這才嘆了一聲,扶起李延年,“李老……”
李延年搖了搖頭,也是一嘆,卻沒敢說什么。如今誰能說什么?誰敢說什么?“這些事是沒人敢說的。但是本宮要說。本宮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呀,暗無天日?!焙喨缁酆砹死硪陆牵虺D瓴灰婈柟?,她的臉有一種不健康的白。偏偏她今日上了妝,那層胭脂浮在臉上,讓人覺得假,就像是紙人臉上點的顏料。
“你根本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日子?;蛟S你要問,王后娘娘不是病了,所以才避居昭陽宮的嗎?是,本宮是病了,而且病得厲害!這一切都是拜你和風(fēng)華那個賤人所賜!”
百里風(fēng)兮垂首伏在床邊,一側(cè)臉上可以清晰地看見五根手指印。那是簡如慧為了將她從自我保護的昏迷中拉出來而施加的力道。百里風(fēng)兮動了動眼睛,將微微有些放大的瞳仁移向眼角,看著眼前這個言語瘋狂卻神態(tài)端莊的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她。在記憶里,她甚至根本就沒有見過她——那個終年不出門的王后。而此刻,她卻在自己面前說著這些。
簡如慧撫了撫百里風(fēng)兮的眉,手突然一緊抓住了她的頭發(fā)將她扯起來,笑道:“生這么漂亮做什么,是要傾國還是要傾城?魏國已經(jīng)亡了,風(fēng)華還嫌禍害得不夠嗎,還纏上百里逸?”簡如慧取下自己頭上的發(fā)簪,緊貼著百里風(fēng)兮的臉頰比畫著,
“你也是,生得這么美,是要迷惑扶蘇嗎?本宮的丈夫被搶了,難道兒子還要被搶嗎?呵……我聽扶蘇說你的眼睛是最美的,好,我就先戳瞎了……”“母后!”千鈞一發(fā),百里扶蘇趕來了?!澳銛r著我做什么?你舍不得殺她,我就幫你殺她。她和她娘一樣,都是禍水!你明明已經(jīng)下毒殺她了,為什么還要救她?你答應(yīng)過母后的,要為母后報仇,殺了她,殺了她!”簡如慧拼命抵進手里的簪子,她嘶聲叫喊著,和方才判若兩人。
“母后!你清醒一點兒?!卑倮锓鎏K一只手抓住發(fā)簪,一只手按住簡如慧的肩膀。那只簪子洞穿了他的掌心,鮮血正滴落在百里風(fēng)兮蒼白的臉上,“母后,我才是晉王。我不需要你告訴我怎么做。答應(yīng)您的事我已經(jīng)做了,百里風(fēng)兮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現(xiàn)在誰若是擋了我的路,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
簡如慧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她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是她一手養(yǎng)大的兒子,按照她的意愿終于成了一條龍,然而卻是一條毒龍。一條隨時會反噬自己的毒龍!
“來人,送太后回宮?!卑倮锓鎏K把形如木偶的簡如慧交給宮女帶走,然后沉聲道,“孤說過,不許任何人靠近扶搖閣。再有下次,你們就自己領(lǐng)死吧。”一眾奴才跪下來,卻沒發(fā)出一聲。屋子里靜得讓人窒息。
“扶蘇……我是在做夢,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不是?”百里風(fēng)兮閉著眼顫抖地開合著嘴唇,淚水從眼角不斷滑落,落進了那盛滿鮮血的筆洗。百里扶蘇嘆了一口氣,揮手讓人退下,然后親自將百里風(fēng)兮安置好,憐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又碰了碰她的臉頰。
“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