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純?nèi)鐚幙刹凰X也要看書。我們家里有個規(guī)矩，每個人都得在12點之前上床睡覺。我們開始發(fā)現(xiàn)純?nèi)缭缟仙蠈W時總是起不來。后來我們才意識到，在本應上床睡覺的時間，她仍在看書。我們抓到過她一次——半夜熄燈之后，她偷偷把臥室門打開一條縫，借著走廊里微弱的燈光看她的小說。在她的高中時代，每天早上叫她起床上學成了一個沒完沒了的大麻煩。

大量讀書的結果是純?nèi)绲慕暢潭燃由盍?。她的眼鏡片變得越來越厚。幸運的是，1981年的時候，市面上已經(jīng)有了隱形眼鏡。純?nèi)绾图儛鸲奸_始戴隱形眼鏡。我們每年都要頻繁光顧配鏡師索爾金（Sorkin）醫(yī)生的辦公室，以至于他成了純?nèi)绲暮门笥?。索爾金醫(yī)生也喜歡看書，純?nèi)缜叭ゾ驮\時，除了試戴隱形眼鏡，他們也經(jīng)常談起書本和其他問題。

在讀伊大附中時期，純?nèi)缯J為自己很丑，尤其是那時她一直戴著厚厚的眼鏡，牙齒上還戴著牙箍。她覺得難過而孤獨。在此期間，我盡可能給她安慰和支持。也就是在這期間，我們倆之間形成了一種持續(xù)終生的很強的母女感情紐帶。純?nèi)缦蛭覂A述她的悲傷和憂慮。我理解她，她信任我。我覺得這種關系體現(xiàn)在1981年6月她為祝賀我生日而寫的一首詩中：

我的母親

張純?nèi)?/p>

是誰給了我那么多的愛與關懷？

是誰總是能為我抽出時間？

我的母親

是誰，經(jīng)歷了愛與歡笑，時間與眼淚

在這么多年后終于把我養(yǎng)大？

我的母親

是誰值得讓我用一生去回報？

是誰，哪怕用億萬財寶也無法取代？

我的母親

親愛的母親，有朝一日，當你四肢僵硬，衰老虛弱

那就是輪到我照顧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