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汪迪南?你怎么知道他在那兒?你是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低頭抽煙,臉上沒有表情。“你怎么這么可怕?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你說呀!”我使勁搖著她的胳膊,奶茶灑了她一身,煙也從她手指縫里掉了出來,直沖沖的栽在她腳上,她被燙到了,跳起來鬼一樣大叫:“莫小天,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你看到你男朋友和別的女孩住在一起,你看到她光著腿穿著他的大襯衫,你看到他們那么親密,你看到你的男朋友護(hù)著別人卻根本無視你的存在,你能不瘋嗎?”我把所有的怨氣都發(fā)在她身上,眼淚不聽話的往外冒,我不停用手捂,卻怎么也堵不住。
汪迪南,你把她摟在懷里,那么護(hù)著她,你把我撞得生疼卻毫無察覺,你從始到終只把臉朝向我這邊說了一句話,只有一個字,“滾”。你要我像李米一樣哭得捂著嘴巴氣都喘不上來,卻還要強(qiáng)力支撐著自己說一句對不起嗎?如果真的是我錯了,那我可以給你說一萬聲對不起,但是你能告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林染慢慢蹲下,輕輕把我的頭攬?jiān)谒厍靶÷曊f:“婭姬不會讓他幸福的,我了解她,不會的。小天乖,不哭,汪迪南絕不會屬于她?!?/p>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哭著哭著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依舊在林染懷里。她就像個雕塑一樣,挺直了身子一動也不動地抱著我。看到我抬頭,才活動了一下肩膀和頭,動脖子的時候輕輕皺了皺眉,顯然許久沒活動有些僵硬了。
我起身:“謝謝你?!北鞠胙ノ壹?,卻最終沒有開口。她笑著搖搖頭,抬手揉了揉我腦袋:“有什么好謝的。趕快回去吧,要不家里要擔(dān)心了?!蔽易叱龊苓h(yuǎn)的時候扭過頭,看到她取下頭巾向我揮手,輕輕甩了甩頭發(fā)。
不管林染從哪里來,不管她以怎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不可否認(rèn)的是,這個女孩以她獨(dú)特的思維和行事方式一點(diǎn)點(diǎn)地影響著我。我和她之間仿佛有條無形的線,一直在牽引,牽引我們不停朝一個方向前行,而且,無法回頭。
(六)
我所在的文科一班是全校最好的班級,四十人里起碼有一多半能考上重點(diǎn)大學(xué),每天早上我們很早起床,先圍著操場跑兩圈然后開始早讀。
每天早讀課,我都在替汪迪南補(bǔ)作業(yè)。我盡量模仿著汪迪南那種男孩子特有的字體,還好,他的字不算特別丑,總是寫得很瘦,而且最后一筆劃得很長,像拖出來的小尾巴。我坐在第二排中間,一邊寫一邊偷偷看老師有沒有注意到我,還得時不時大聲背幾句課文,裝做很認(rèn)真的樣子。
這時候的汪迪南就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睡覺,老師走過去時會拍他腦袋,他睡眼朦朧地等到老師走開,接著睡。
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場景,每天我睡覺前拼命背書就是為了能擠出早讀的時間能幫他寫作業(yè)。高三很累,總是有很多寫不完的作業(yè),我寫兩份,卻是快樂著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汪迪南消失了,所有的習(xí)慣在此之后已經(jīng)變得毫無意義。
我假裝不在意,依舊做好學(xué)生,認(rèn)真聽課做筆記寫作業(yè)。可每個早讀時間我都發(fā)現(xiàn)無事可做,因?yàn)樵摫车臅叶荚谇耙惶焱砩媳澈昧恕N铱偸橇?xí)慣性的扭過頭,然后會意識到,最后一排已經(jīng)沒有我熟悉的笑容了。
汪迪南徹底消失了,在高三開學(xué)第三十天的時候,他像空氣一樣從教室里蒸發(fā)。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他誰也沒告訴,包括我。老師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學(xué)生在高考前離開學(xué)校,汪迪南這種不能提高升學(xué)率的學(xué)生,班主任們根本就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