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瞎猜?”小女孩清秀的眉毛擰起來,“輸血的瓶子上,不是寫著獻血人的姓名嗎,那個叫什么志強的是不是男人?叫淑貞的是不是女人?”女孩子振振有辭。
“可是……也有的人的名字,并不是一下就看得出男女來的???”薄香萍頑強地反駁著。
“是啊,比如叫什么常福的,我就分不出他的男女來,所以,我就沒算他啊?!毕脑缭绫硎舅墓?/p>
“你已經(jīng)輸了這么多次血了?。俊北∠闫荚捯怀隹?,頓生悔意。護士不該這樣問,會刺激病人。因她一天忙著各病房轉(zhuǎn),并不是單護理夏早早一人,所以,胸中也無數(shù)。
“是啊,我已經(jīng)輸了好多人的血了。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夏早早了,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雜燴人了。阿姨您說是不是?。俊?/p>
天??!這孩子再住下去,原來的病好不了,腦子也快出毛病了。
薄護士正不知如何招架,老奶奶再次援手:“小孩子家,別胡說。你當(dāng)然還是以前的早早了,還是你媽媽的乖孩子啊。就像海棠果長著長著,顏色由青變紅,個頭由小變大,從澀變甜,熟了唄!可你能說這個海棠果,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海棠果了嗎?”
這都是哪兒和哪兒??!薄護士苦笑,但此一招確實解了圍,小姑娘思緒轉(zhuǎn)移?!澳棠?,等我出了院,給您買一大筐白海棠,不要紫的那種,光好看,酸!我知道您最愛吃海棠了,白海棠甜!”夏早早膩在梁老太的懷里,好像小貓和老貓。
“哎喲喲,你聽聽,小嘴多會說!一大筐白海棠,還不得把奶奶最后的一顆牙給酸倒了?”老奶奶裝作得不償失。
薄護士急忙掉轉(zhuǎn)身,想到別的病房去看看。她知道,按照慣例,這兩人,都沒有活著走出醫(yī)院的希望了。
“薄護士,麻煩您留一下。”梁奶奶突然退去臉上的笑容,很正式地要求。
“有事嗎?您哪里不舒服?”薄護士走近老奶奶身旁。
“早早,你到外面玩一會兒好嗎?”老奶奶布置道,顯出即將開始的談話不同尋常。
早早看出奶奶是有意把自己支走。她很想知道她們要偷偷說些什么,可是你有什么辦法?
病房的門雖是虛掩著,但走廊里是人來人往,不可能躲在外面偷聽,她只好充滿遺憾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