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想保鮮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走過裝飾成純白色的教堂通道對我而言也來不及了。破爛貨??赡芟虢咏焯靡瞾聿患傲?。真壞,真壞,真壞。我很快就開始在主日青年禮拜翹課了,后來連教堂也不去了。
“佛教”這個詞,開頭是個圓圓的“b”,中間有兩個“d”,還插進來個多余的“h”——在我眼里總有種光芒。它對我有種表面之下很深的感情沖擊。讀過幾本佛教方面的書,也曾請過一些佛像。嗯,佛教對我的吸引力是無窮的。
上過一次瑜伽課,體驗了一把“身心合一”,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可惜后來虎頭蛇尾,沒有持之以恒,也想不起來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放棄。跟一個來自拉合爾①[1]的男人交往的時候,一度做過印度教學徒。這么多神啊,真拜不過來。
崇信道教倒持續(xù)了更長的時間,一整個夏天啊。裝幀精美的經(jīng)書,里面配有風景宜人的照片,可惜已經(jīng)想不起書名了。那時候我經(jīng)常在林間徜徉,放松身心,跟天地合一。然后夏天結束了,開始上課,就把道教拋之腦后。試圖重新進入,但舊夢已無蹤。
然后,又是什么給了我最多關于靈性的洞察呢?我要歸功于什么根源呢?
藥品。
吸氣。呼氣。
藥品曾經(jīng)帶來了很多神秘的體驗?,F(xiàn)在煙已經(jīng)戒了。很壞,很壞,很壞。午飯是什么時候???唉,沒戴手表。扭過頭,是不是可以看到坐在旁邊蒲團上那位仁兄胳膊上的手表呢?靠,看不見。
墨斯卡靈(一種迷幻藥)向我展示了自己那點所謂的“現(xiàn)實”不是整個世界。那玩意兒一度讓我很high,把床事搞得妙不可言。很刺激。就好像把現(xiàn)實放進碾蒜器里,一點點地壓榨出來似的。但之后是那些不良的副作用。大麻呢?讀研,寫論文,搞嚴肅東西的時候,大麻不太適用。我什么時候開始變慫了呢?落荒而逃之前我是怎么變得這么晦暗而清醒的呢?在濕騰騰的廚房里待過幾年之后,為了從那些象牙塔里逃出來,從那些冷冰冰、干巴巴的文字世界里逃出來,我又成了一名廚子,不,主廚。
然后是大學。那時候還在追尋真善美,而且有點宗教性的信仰意味。當然從中獲得了一些群體感,嗯,存在感,特別是進行女性研究的時候。至少開始是的。唉,也就是那么幾年的光景?,F(xiàn)在已經(jīng)大相徑庭了。滿世界都是些紙上談兵的將軍,真會耍把式的士兵沒幾個。
詩歌呢?啊,是的,詩歌!心靈的生命之血啊。里爾克,魯米,布萊克,艾德里安娜·里奇,這些先賢們帶領我們超越時空,體驗非凡的靈性領域。其中值得推崇之處甚多。詩歌當然也是我的心靈命脈。
文學的確惠我良多。從喬治·艾略特的小說里得到的指導比那些灰臉執(zhí)事要多。亨利·詹姆斯,他對標點的使用就是一種宗教性的體驗。很難解釋他對分號的精準把握程度,如何讓人感到如同得窺上帝的容顏。以前非常喜歡婦女文學課上解析《一位女士的肖像》時,學生們聚精會神的面孔。吸氣,呼氣。
另一邊坐著的人胳膊上戴沒戴表?那是瑪麗。如果……
才10點半!靠!可以起來去趟衛(wèi)生間。坐得有點靠中間,出去不方便,算了,也不是真想去。
但現(xiàn)在我是真想上廁所了。
上大學之前的那些年呢?是什么提供了宗教信仰元素呢?浪漫,當然。
微風習習的山間,荒無人煙的海灘,來得猛烈,走得揪心。啊,真浪漫啊。炙熱的感情、性、在壁櫥里做愛,當荷爾蒙在體內(nèi)蠢動之際,生活雀躍歡欣。
但現(xiàn)在那些生活中的激情都哪兒去了?
我掃了一眼教室前面的老師,他依然穩(wěn)如泰山,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至少我看得見的都穩(wěn)當著呢,可能坐不住的現(xiàn)在都在后面。我自己的坐墊好像每分鐘都在變硬,可能我應該整個那種“美臀坐墊”,我在禮品店里見到過,而且那里可有好多好東西呢。
吸氣,呼氣。
[1]①?拉合爾:巴基斯坦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