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醫(yī)生依次詢問大家并做體檢,履行病人入院的第一步處理。待到病歷寫完,下一步就是確定治療方案。吸毒的病人,每人情況千差萬別,體質又孱弱,用藥是一門很艱深的學問,需十分小心。蔡冠雄這個剛出學校大門的博士,雖經手治過一些病人,但心里還是沒底,不敢自作主張,也在焦慮地等著院長。
莊羽和支遠因為沒看到簡方寧,就像進廟沒拜到真佛,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大家都在等簡方寧,但她就是遲遲不現身。
蔡冠雄只得先給病人下了臨時醫(yī)囑,施行一些正確又沒有風險的措施。一切等院長來了再說。
護士長來送藥,給了藥以后并不離開,正像保證書上所寫,目光炯炯定要當面看著你把藥咽下。你還得像搖尾乞憐的小狗一樣,把舌頭伸出來晃晃,以確證藥物無掩藏,她才離開。不過,輪到沈若魚時,護士長寬容地閉了一下眼睛。
沈若魚自然沒把藥咽進肚里。
晚飯時間到了。兩名護工推著飯車,車上蒙著大被子,好像安睡著一個巨大的嬰兒,從遠處緩緩駛來。送飯的老太,滿臉皺紋,衣服油脂麻花,帽子還挺白,頭發(fā)梳成一個鬏纂,把白帽子頂得像獨角獸,形狀古怪可笑。到了病房門口,老太就輕輕推開門說:“飯來了。請打飯。”
陪員或是清醒的病人,趿著拖鞋,捏著一大摞飯碗走出來。老太先看看來人,然后從一張油脂麻花的紙上,找到相應的名字,輕聲念叨著:“5床,酸菜魚一個,油燜豆腐一個,紅燒羊肉一個,雞湯一碗……”她的幫手應聲從不同的菜桶里,把菜舀出來,盛進來人的飯碗。
有的人等不及,提前跑出來,守著飯車看。老太也不惱,抽個空子就把他的菜飯報出名來,讓他不至等得過久。
沈若魚遠遠張望著,覺得老太把打飯這樣一件枯燥瑣碎的事,辦得這般妥帖寧靜,叫人看著就舒服。
飯車到了13號病房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