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上午十點四十分,北二倉庫里又一段曖昧不清的關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袁青山和張沛蹲在梔子樹下的花臺邊上,兩個人的褲管都粘了泥巴。他們像相親相愛的工友,各自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活。
北二倉庫的這棵梔子花開得早謝得也就早了。這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煙絲黃的花落到了地上。
袁青山心不在焉地看著遠些的角落,張沛忽然給了她一朵梔子花。
袁青山嚇了一大跳,看著張沛遞給她的那朵花——它已經(jīng)有些黃了,但無疑還是很漂亮,上面布滿了露水,清潤而溫柔。
她接過它來,說:“謝謝?!?/p>
她下意識甩了甩那朵花,甩掉上面那些水。
“哎呀!”張沛猛地站了起來,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氣得大叫:“你怎么把螞蟻甩掉了!”
他急忙蹲下去找螞蟻,袁青山被他吼得什么也顧不上想,只是渾身充滿了濕漉漉的歉疚,她也幫著他找了起來。
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只螞蟻,不知道還是不是剛才那只。它在一攤水里面,劃動著那六條腿。張沛找了一片樹葉,試圖把它救上來。他用樹葉的邊緣去靠近它,但它毫不留情,在往反方向移動。
袁青山就伸出手去抓它,一抓就抓到了。
他們把它放到了花臺的瓷磚上,看著它走投無路暈頭轉向的樣子,笑了出來。他們用手指去逗弄它,感受它在皮膚下面掙扎的那種溫柔的觸感;他們找來另一朵花,滴下了一滴芬芳的露珠把它困住了;他們把它翻過來,看著它扭來扭去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張沛用右手食指壓住了它一條纖弱的腿,看著它在他手指旁邊想要逃脫的樣子,他看得那么入迷,他太用力了,螞蟻的腿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