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那就是莫南。
上學的時候多好,風輕云淡的日子,清澈如水的少年心。那個鄰班的男生總是等在校門口,見我推著單車出來便和他的一群兄弟吹起口哨,惹得身旁的女生們一陣竊笑:“梧桐,梧桐,他又來等你了?!彼齻兒逍Τ梢粓F,我恨恨地瞪他,然后騎車像風一樣離開,慢慢地,眼底竟可記住他那含笑的臉。
偶爾有人談起他,我便稱他小混混,旁人打斷:“那人可沒一點痞氣,倒是才氣十足,這屆文學賽上打敗你的便是他—莫南。”
莫南莫南,心里默念,竟有些溫暖。校門口再遇到他時,也便不再恨恨地瞪,換做漫不經(jīng)心的凝視,然后做驕傲狀離開。當這樣的相遇已成習慣,始知心里是喜歡的。
大學時便進了同一個中文系。異鄉(xiāng)的秋,有碎黃的銀杏葉綴滿泥土,陽光下遠遠地凝視如同一片溫暖的麥地。我喜歡去校外的那個面包房,要一份新出爐的全麥面包,一杯熱奶,坐在秋千上微微蕩著。有時會遇到他,他坐在對面只看我吃。
“再這樣吃,你自己恐怕就要變成面包了?!彼蛉?。
“全麥的面包灑滿秋天的陽光,味蕾里彌漫的都是麥地的芳香。”我氣他。他笑瞇瞇地看著我,像孩子一樣真純。
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只是我心里又是惱他的,惱他的不言不語。而我,偏是矜持的人,明知自己亦是喜歡他,在他的沉默面前卻也只能帶著孤高的面具。
寒假里,一起回家鄉(xiāng)。故人問,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成了情侶?我答沒有,沒有人信。
情人節(jié)前,他終于嘻笑著問我:“情人節(jié)可不可以請你共度?到拐角的那家面包店,請你吃最香的全麥面包。”我笑:“那要看本姑娘那天的心情?!鞭D(zhuǎn)身離開,眼睛里笑出了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