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他又道:“不如我們現在去找康薩克隊長說說 隊長看來是個脾氣不錯的老好人,應該不會允許迫害嬰兒這種事的。伊格他們大概是瞞著隊長亂來的。如果能請到隊長出面制止,或許可以壓下隊員對弗蘭克的排斥。”
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巴德萊只有贊同。
※※※
“想不到隊長竟然這么說!”
艾里走出康薩克隊長所住營帳,重重摔下布簾的動作充滿了怒氣,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憤怒。走在他前面的巴德萊腳步也十分沉重。
康薩克平時為人頗和善。日常巴德萊操練出勤不能照顧弗蘭克時,多半是托給醫(yī)護所的莉洛亞,偶爾莉洛亞太忙時,都是請隊長幫忙照顧的。他一直也相當疼愛弗蘭克。艾里本以為他定會站在弗蘭克這邊,制止士兵們欺凌幼小的愚行。
然而,隊長對伊格等人之前的行動雖不知情,但艾里他們將事情原委向他說過后,他竟然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這確實讓人挺傷腦筋的……”他似乎頗為為難地搓著手,然而卻并沒真猶豫多久,便道,“我一直也挺喜歡那孩子的。不過大家的想法也有道理,確實這一陣我們隊的運氣都很不好。萬一真是這樣,繼續(xù)讓弗蘭克留下來,恐怕會讓隊上更多人喪命……為著大局著想,那孩子還是送走的好……”
不待他說完,艾里和巴德萊已經憤然離去。隊長的態(tài)度和先前那些隊員根本沒有差別!指望他去阻止隊員,完全不可能!
“……什么疼愛喜歡的,到了關鍵時刻就全變得冷酷無情!”艾里兀自在旁邊抱怨不休。
巴德萊自與隊長談過之后,一直冷著臉,悶悶的都沒說話,這時方接口道:“其實,大家會這么想也是難怪。”
“巴德萊,不會你也…… ”艾里訝異地望著他。
“當然不是?!卑偷氯R搖搖頭,“不過我想這是因為弗蘭克對我有特殊的意義,如果放棄他,簡直就像讓我放棄生活的希望一樣。若非如此,我的想法應該也會和隊上其他人差不多。戰(zhàn)爭時期,軍隊里人命跟蠟燭火苗似的,隨便吹口氣就滅了。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時候,我們這種普通士兵能不能活下來,很多時候跟本領高低沒有太大關系,更關鍵的是運氣如何。”
艾里回想起第一次,也是至今惟一一次,隨拉夏軍上戰(zhàn)場的經歷,心有余悸地點頭贊同。過去,戰(zhàn)爭傷亡的慘痛雖讓艾里頗感沉重,但他還只是單純地把戰(zhàn)爭看作達成目標的手段。而今切身體會過戰(zhàn)場上普通人的感覺,對于戰(zhàn)爭,他的感覺又深刻了許多。
“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活得長久些,”巴德萊還在繼續(xù)說著,“為了生存下去,任何可能影響生存機會的事,大家都會很在意。自然而然地,軍人就都很忌諱與厄運沾邊。如果有什么東西可能帶來厄運,大家當然都會竭盡所能地除之而后快。這次弗蘭克的事,正是如此?!?/p>
說到這,他有些詫異地望著艾里:“說起來,萊文你才是異類了,你才見到弗蘭克沒多久,不會對他有多深感情??茨愕哪昙o,在軍隊里待的時日應該也不短,按理也該和大家想法一樣??!怎么反而來幫我 ”
“呃……”艾里成為拉夏士兵萊文,不過也就這十數日,哪里知道拉夏的軍人們是怎么想的,“上次受傷時我撞到了頭,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
嘴上隨口應付,艾里心中則暗道:聽巴德萊這么一說,隊員們的行動倒也情有可原。說到底,他們也是被戰(zhàn)爭逼得變成這樣的。
但是,他并不打算改變保護弗蘭克的心意。他肅然說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坐視他們欺負這么小的孩子!”
巴德萊猶豫了一下,有幾分訕然,低聲道:“謝了?!?/p>
至于艾里那番說辭,他倒未起疑。眼下弗蘭克的問題就夠他煩的了,沒去留心他這伙伴的古怪之處。
兩人一路說著,一路往居住的營帳回走。眼下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他們只能帶弗蘭克回去。說話間,營帳已經近在眼前。
艾里緩下腳步,向巴德萊道:“現在隊長既然不能指望了,只有靠我們自己來保護弗蘭克了。今后我們輪番守著弗蘭克,不能留他一個人。實在沒辦法時,還是寄放到醫(yī)護所莉洛亞那里。出了我們隊的范圍,他們應該不敢明著鬧事?!?/p>
巴德萊點點頭,沒有別的意見。艾里在伸手掀開門簾走進營帳之前,回頭和巴德萊交換了一下眼神??梢韵胍?,就算拿那所謂的魔法來唬人,以他們兩個人與其他虎視眈眈的隊員們周旋對抗,也必定相當艱難。
終于做好心理準備,艾里一掀門簾,昂首而入。
本以為營帳里迎接自己的,將是充滿敵意的目光,然而艾里卻看到一個沒見過的華服侍者在里頭候著,其他隊員大概是顧忌著這隊外的人,見他和巴德萊進來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動作。
那陌生侍者望見艾里,眼光在艾里和巴德萊之間打了個轉,似乎在確定身份,隨即便滿面笑容地朝艾里迎了上來。
“請問閣下就是萊文?里博爾嗎 ”
閣下 艾里有些驚訝。自從作為萊文后,還沒有人用這種尊稱來稱呼過他。
他遲疑地應道:“我是萊文。什么事 ”
“普洛漢將軍請您過去一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