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仇恨的火焰在黝黑的雙瞳里熊熊燃燒,驟然像變了個(gè)人似的,渾身上下散發(fā)出逼人的氣勢。倒叫云瑯后退一步,重新審視著矮他一頭的花不棄。
"你既然知道我背后的老大是誰,識相的就趕緊放手!再磕頭求饒,小姐我可以考慮是否只滅你三族!"
花不棄張揚(yáng)的態(tài)度氣得云瑯用力將她推倒在花樹下,抬腳就要踩下去。
傻子才吃眼前虧,看到那只牛皮軟靴要落在身上,花不棄仰頭不屑地說道:"你敢!你動(dòng)我一根頭發(fā),明天七王爺就滅了莫府!順便再抄了飛云堡!再把飛云堡少堡主鉆狗洞的樣子畫個(gè)千萬份傳遍天下!我躺在床上養(yǎng)一天傷,就叫你跪著侍候我一天!你連這口氣都咽不下,還想當(dāng)一方霸主繼承飛云堡?!笑話!"
她大言不慚地扯虎皮拉大旗,狐假虎威,又是威脅又是數(shù)落。云瑯十六歲,已經(jīng)跟著父親跑了兩年生意,心思非尋常少年可比。雖然被花不棄氣得頭昏腦漲,想到她的身份,仍硬生生地收回了腳。
小屁孩!花不棄得意地暗罵了聲,拍拍屁股爬了起來。她折了枝紅梅把玩著,悠悠然地說道:"我才不會(huì)打打殺殺呢,那是粗人干的活兒!你怕別人知道你鉆狗洞嗎?我只需把這件事傳出去,不就替阿黃報(bào)仇了?!少堡主還是多歷練幾年再出來混吧!這么輕易就把弱點(diǎn)暴露了,嘖嘖,我不利用怎么好意思?"
云瑯畢竟才十六歲。飛云堡是北方霸主,他是練武奇才,小小年紀(jì)武藝超群。他錦衣玉食在恭維聲中長大,幾時(shí)受過這等奚落,可是偏偏又不能殺她。云瑯一口氣憋得滿臉通紅,又發(fā)作不得。他大喝一聲將手中蛇矛用力往雪地上插去。新雪之下是堅(jiān)硬的凍土,怒氣泄出,蛇矛入地二尺。
怒氣隨蛇矛傾瀉而出后,他覺得腦袋總算清醒了些,陰險(xiǎn)地說道:"讓你死得悄無聲息的法子我有的是,還不會(huì)牽連到莫府與飛云堡,你想試試?!"
"我若是死了,不出三日,就會(huì)有人把你鉆狗洞的事情傳揚(yáng)天下。你要不要賭一賭?"依花不棄以往的性格,早就狗腿地扮可憐博同情,絕不會(huì)為自己樹個(gè)強(qiáng)敵。但云瑯殺了阿黃,花不棄想起阿黃溫順的眼睛,說什么也不肯低頭。
兩人誰也不服輸,針尖對麥芒杠上了。
令人不可逼視的光芒自花不棄眼中射出,桀驁不馴的模樣像極了草原上的野馬。云瑯胸中氣血上涌,腦子里只有一個(gè)念頭,讓她閉上那雙該死的眼睛。他上前兩步掐住她的下巴,摟住她的腰,俯身吻在了她的眼皮上。
他響亮地親了一記后,松開手放聲大笑道:"你做我老婆后還敢這么囂張?小爺我等你及笄后以飛云堡少堡主的身份提親,想必七王爺會(huì)滿意。姑姑與表哥自然也不會(huì)反對!"
花不棄的眼睛下意識地閉上再睜開,聽到啵的脆響聲,臉上血色頓失。她居然被這個(gè)小賊用武力占了便宜?!她指著云瑯哆嗦著說:"你這個(gè)……這個(gè)……"
"小爺我鉆狗洞逃跑,你卻被一個(gè)鉆狗洞的人占了便宜。你拿出去說?。〗衅咄鯛敎缌四?,抄了我飛云堡去!"花不棄的氣急敗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云瑯抄著手得意地?fù)P眉大笑。
花不棄用力一按憤怒得快要爆炸的心臟,手觸到蓮衣客送她的銅錢。寄人籬下,看人眼色,任人宰割,無人憐惜的傷心瞬間洶涌而出。她大叫一聲,滿眼是淚地瞅了云瑯一眼,提起裙子瘋了一般地沖出了院子。
她的聲音像失偶的巖鷹一般凄厲,那雙因怒火而璀璨的眼眸被淚意盈滿時(shí),又讓云瑯想起了游走草原的孤狼。所有的怒氣與得意煙消云散,看著花不棄踉蹌跑開的背影他胸口竟掠過一絲酸楚。
是他做得過分了?云瑯懊惱地踢了一腳雪。再過分也是她說話氣的!云瑯哼了聲,抽出蛇矛徑直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