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后來的一天下午,我一個人穿過巴扎,來到古麗家的藥店里。古麗不在,只有肉孜眼睛半睜半閉地在打瞌睡,干癟的手中拿著一支毛刷。
破損的木質柜臺上放著兩小垛瓜子殼,和兩杯喝剩的藥草茶。其實我是不需要這些物證的,直覺更準確地告訴我,古剛才來過這里,因為空氣和光線里都有他,而且他離去的時間和我到達的時間幾乎重疊。他天性里散發(fā)出的膽怯氣味在這里好像拐了個彎兒,但仍在證實他不久前的到來。
我知道,我又錯過了一個過于喧鬧的聚會,仿佛一個重要的節(jié)日正離我而去。我渴望看到的杯盞交錯,現在一不小心變成了杯盤狼藉。
我扭頭就想走。
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眼睛長在一只動物干巴、萎縮的腦袋上。那是一只風干的羔羊的身體,頭還連著身體,正掛在墻上的矮木架上,眼窩又大又空,還有鼻孔,連成了一片,正朝我擠眉弄眼呢。
我離開了她家的藥鋪子,拖著屁股上一小團影子沿著墻角偷偷溜走了。我不希望她看見我,同時也希望他徹底忘記我的這次拜訪。那樣就好像我沒來過她的店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