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她寧愿沉迷夢中不再醒。
“大人,您回來了?!笔膛穆曇艉鋈淮驍嗔四橇_的胡思亂想。她有些驚喜地回過頭,看到了那個年輕俊秀的長發(fā)男子正笑吟吟地站在胡楊樹下,耳垂上那綠松石的耳環(huán)在陽光下輕輕搖晃閃得人花了眼。
“那羅,這幾天過得如何?”他是那么自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每說出的一個字就像是晶瑩的雪花輕盈地飄落在透明的湖面上,在那個瞬間無聲溶化……
再見到他那羅很是高興,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大人,我很好。”
“那就好。”須車點了點頭,又吩咐那位侍女,“今晚我和那羅就在這里用餐?!?/p>
侍女微微一愣,似乎對他的吩咐相當詫異。主人是什么身份,堂堂樓蘭王國的卻胡侯大人,怎么會和一個小孩子同席用餐?
“還不下去準備?”須車的目光一斂。
那侍女不敢再遲疑,急忙應了之后就匆匆退下了。
那羅這次倒是沒想那么多,純粹只覺得能和眼前這個人一起用餐是件愉快的事。此刻的空氣里似乎帶了一股秋日的味道。溫柔的光線透過胡楊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庭院之內(nèi),有種久違的淡淡暖意。侍女們很快端上了豐盛的食物和自釀的葡萄酒。須車伸手將剛烤好的肉塊挪到了那羅的面前,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葡萄酒。
“那羅,你長得和你的父親有幾分相像。”喝了幾口酒,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那羅的動作一滯,脫口道:“大人,您……也見過我的父親?”
“提古是這么有名的巫醫(yī),又是樓蘭的第一美男子,我自然是見過的?!彼曋哪槪坪跤形⒐庠谘鄣纵p輕一閃。夕陽的余暉恰好投入了女孩的眼眸之中,原本淡淡的琉璃色竟然漸漸融化為微妙迷離的淺金色,流轉(zhuǎn)著點點碎芒,恍若沁在畫紙上的華美無雙。
聽到他提到父親的名字,那羅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暗淡起來,低著頭不再做聲。
“那羅,其實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彼D了頓,“我姐姐,也就是當今樓蘭王后。她的貼身侍女最近剛剛意外過世,所以,我想暫時將你送入宮陪伴我的姐姐。”
她大驚失色地抬起頭:“入宮?可是……我對宮里的規(guī)矩一竅不通,萬一做錯事在王后面前失禮,那……不行不行,我做不來的?!?/p>
“那羅,雖然你只有八歲,但我看得出,你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彼粗难劬?,“恐怕有的成人都未必具備你那樣的聰明冷靜?!?/p>
“可是,為什么選我?”她一臉的困惑。
“現(xiàn)在宮里最得寵的是來自匈奴的達娜王妃,她處處都與我的姐姐作對,用各種手段收買了許多姐姐宮中的人。我姐姐身邊,實在需要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宮女。那羅,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p>
“達娜王妃?”那羅的胸口驀然一痛。這個名字她是再熟悉不過,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說父親醫(yī)死了小王子,她的父母又怎么會落得那么慘的下場?
她絕對不相信父親的醫(yī)術(shù)會如此不濟。那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病癥而已。
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在指引著她的命運嗎?
察覺到了她的猶豫不決,他又輕嘆了一口氣:“果然是我太莽撞了,想要把還是孩子的你卷入那樣復雜的宮廷里。你就當我沒說過吧?!?/p>
那羅咬了咬嘴唇,一時也不知道怎樣答復。從心底來說,她是抗拒王宮這種地方的??蓞s胡侯救了她兩次,如今有事相求,如果不答應的話她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F(xiàn)在對方越是這么替她著想,她就越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