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眼里有些不耐煩了，小跟班們摩拳擦掌地打算自個兒動手替她洗臉，卻被男孩攔下了。他又從地上揉了個雪球交到那個叫青畫的女孩手里，眼里的頑劣又濃了幾分，那一身銀白的貂皮棉襖襯著雪色，明晃晃地刺人眼。

“傻青畫，這個可以吃的哦。如果你舍不得洗臉，就吃了吧。”

女孩咧開嘴傻笑，喃喃：“可以吃？”

男孩頓時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是啊是啊，傻青畫，吃吧，你看這個可不就是昨晚父皇賞你的糯米水晶糕嗎？”

提起水晶糕，女孩的眼睛終于亮了一點點，憨憨地抬起頭對著男孩直笑。她本來是一手抓著一個雪球的，這會兒卻直愣愣地把兩個雪球揉成了一個，而后仔仔細(xì)細(xì)盯著雪球看，然后張嘴就咬--

“小姐！”

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方才的靜默，緊接著是沙沙沙的踏雪聲。一個穿著鵝黃色衣服叫做小姿的宮女急急忙忙地踏著過膝的雪努力地向孩子們所在的地方邁進(jìn)著，她神色焦急，額頭已經(jīng)出了汗。

一個小跟班扯了扯帶頭男孩的袖子急急開口道：“六哥，如果她告訴父皇，我們又要被罰了！我們快走！”

“走！”

帶頭男孩一聲令下，孩子們眨眼間都跑得無影無蹤了，而剛才出聲的那個宮女卻還在十幾丈的地方一步一步謹(jǐn)慎地踏過厚厚的雪。自然，也沒有人看到那個叫青畫的小女孩在男孩們轉(zhuǎn)身離去時低下頭的眼神--她原本那雙木訥癡呆的眼睛里突然閃現(xiàn)了一絲光亮，是前所未有的色澤，那一片比雪色更清亮的神采。

“青畫小姐，你沒事吧？”

宮女總算是到了青畫跟前，哆哆嗦嗦地把她扶了起來，替她撣去身上沾著的泥渣草屑，撣著撣著，她的兩個眼框慢慢紅了，姣好的妝容立刻殘了。

早在她走近的一剎那，青畫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呆滯的模樣，兩個眼睛又空洞無神起來。她懵懵懂懂地伸出手摸了摸她臉上的淚珠，咧著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