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所事事地又在廚房消磨了一會兒,便跟著馬來西亞老板上車了。在車上,他似乎有些談話的興致,說起她的女兒,和我年紀(jì)相仿,在加拿大打工。
“年輕人啊,有闖勁兒,想出來看看世界,我就隨她去,不過工作還是要勤力?!彼闹攸c顯然是最后那句話。
“那是,那是?!蔽腋胶偷?。
市區(qū)的這家餐廳比北岸要大不少,我麻利地?fù)Q上制服,便進(jìn)入廚房。和之前的小而有序廚房相比,這個廚房顯得擁擠混亂。不大的空間里,居然有將近10個人在忙東忙西。老板給我安排了一個前輩,說:“教教他?!?/p>
“你,把那包腸粉拆開?!蹦侨艘贿吤χ稚系幕顑?,一邊吩咐道。
我心想,我連工具在哪里都不知道,拆啥?拆完了又要干嗎?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周圍的人都當(dāng)我不存在。曾經(jīng)很向往電影《海鷗食堂》里那種溫暖、安靜的氛圍,但現(xiàn)實的廚房生活一點兒都沒有電影那么浪漫。
我勉強(qiáng)干了一會兒,然后問老板:“今天算上班嗎?”
“今天?”他一臉意外,“先試兩三天再說。”
我等不了那么久,看來是時候離開奧克蘭了。他不置可否地看著我脫下制服,走出餐館。
正午驕陽下,有幾只麻雀在路邊散步,我記起了圖書館門外的朋友們。對它們來說,所謂成就感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被迫離開奧克蘭的我,漸漸能夠體會到一種不甘心和挫折感,即使可以在別處找到工作,但留在繁華的奧克蘭這個愿望落了空。那些被迫離開北上廣的年輕人,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踏上歸鄉(xiāng)的火車呢?
我忽然想起還有件事沒做,就掏出手機(jī),給安迪發(fā)短消息:“安迪大哥,我打算去奧波蒂基摘獼猴桃,雖然沒有留下來和你一起工作,還是非常感謝你的關(guān)照?!?/p>
他回我:“那地方有很多黑工頭,千萬小心,有事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奧克蘭到奧波蒂基來回10多個小時車程呢,真太爺們兒了!我感動得不知道回什么好。正是遇到了安迪這樣的好心人,才讓我對跌跌撞撞開始的打工度假更有信心。我一直有種感覺,那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付出正在一去不返地減少,這其中的原因太多,比如自顧不暇的人生或者世風(fēng)日下的浸染。而在新西蘭,我暫時不那么悲觀了,因為我經(jīng)歷了太多美好和簡單的人際關(guān)系。
下午2點,我在天空塔下等一輛轎車,工頭的朋友崔哥將載著我奔向夢中期待的獼猴桃果園。在國內(nèi),我無數(shù)次地想象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散生活。一次在德國出差,轎車奔馳在廣袤的、綠油油的原野上,我跟同事講,我的理想就是當(dāng)個農(nóng)民。
這一天終于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