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剛過,年還沒走遠(yuǎn),勤勞的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一年之計在于春,南方的春天來得早,在二月二龍?zhí)ь^這天各地就得準(zhǔn)備開犁種田,否則下半年就得餓肚子,該修的該換的農(nóng)具都積聚到這個方圓百里聞名的劉家鐵鋪中,劉家鐵鋪一片繁忙景象,十幾個師傅在火爐邊揮汗如雨,叮鐺聲響個不停,不過鐵鋪中那座“鐵山”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反而越堆越多。從正月十六到月底,打鐵師傅們就沒有停過。
“×咯……今年怎么那么多要打的……”米叔抹抹額頭的汗,打了十幾年的鐵他覺得手臂有些酸痛,看著那堆“鐵山”感慨道。
“屌丫咪④!這么多廢話!”火爐邊汗流浹背的劉光宗聽到米叔的感慨,扭頭罵了一句。
憨厚的米叔笑了笑,抹了抹額頭的汗,繼續(xù)揮舞著錘子。要不是活太多,劉光宗也不會再親自上陣打鐵。
夜已經(jīng)深了,柳南街的喧囂沉寂下來,唯有街口的劉家鐵鋪叮鐺聲不斷,幾個師傅已經(jīng)累得舉不起錘子,劉光宗看著那堆鐵器依然沒有減少,不由火氣又大了起來,“屌丫咪”的罵聲不斷。
“阿宗,我看就算了吧,那么多一下也做不完……”劉光宗的妻子聽到鐵鋪的罵聲,強撐起病體走進鐵鋪勸道。
看到妻子劉光宗就像被戳癟的皮球,一肚子火立刻煙消云散,妻子身體不好,他趕緊把妻子哄進房間,師傅們?nèi)缑纱笊?,紛紛停下了打鐵的錘子,等劉光宗出來的時候,累得不行的師傅已經(jīng)坐在爐子邊打起了瞌睡。
劉光宗悻悻地罵了幾句“屌丫咪”,把兩個師傅踢醒,讓他們回房睡覺,自己在爐子邊繼續(xù)揮舞著錘子——這批農(nóng)具說好了明天就要交工,劉光宗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叮鐺聲一夜未斷,早晨陸續(xù)有人拿著押條來取走農(nóng)具,劉光宗從這些人手里接過或多或少的銅板零鈔,如數(shù)交給了妻子。鐵鋪邊師傅們休息的竹棚里還鼾聲如雷。
“休息一下吧?!逼拮有奶鄣乜粗煞?。
“不累?!眲⒐庾诒е鴥鹤?,看著襁褓中熟睡的寶貝,早就把勞累拋到九霄云外。
“今天不開工了,明天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后天就是崽的滿月,趙半仙交代的事情要辦好……”劉光宗像是自言自語地對妻子說道。
“不急的……不急?!笨粗煞蚓o鎖的眉頭,妻子有些心疼。
“哎……趙阿公⑤算得準(zhǔn)啊,我命硬克親,你看你的身體,沒來我家前你看你滿山跑都沒事,現(xiàn)在下個床都……”劉光宗擔(dān)憂地說。
“沒事的,就是生崽的時候傷了點風(fēng)?!逼拮影参康?。
襁褓中的孩子被兩人的說話聲吵醒了,揮舞著小胳膊小腿,“哇……”的大聲抗議,劉光宗抱起孩子,嘴上不斷地低聲叫著他的小名:“阿耀……阿耀,乖哦,乖乖的……阿叔抱……”輕輕顛動著寶貝兒子在房間走來走去,豈料小家伙不給面子,越哭越響亮。
劉光宗火氣不由大了起來,罵道:“劉啟耀!屌丫咪你再喊(哭)我就把你丟出去……”
襁褓中的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了一跳,臉上掛著淚花,剛才憋足氣準(zhǔn)備來個響亮哭聲生生咽回了肚子,怯生生地看著虎著臉的劉光宗。
“這樣就好了嘛……”劉光宗挺滿意自己的大棒政策,“跟我一樣,吃硬不吃軟……”
豈料虎臉剛剛松下來,劉啟耀剛剛咽回肚子的那聲響亮的哭聲一下噴出了嘴巴:“哇……”
劉光宗這下慌了手腳,小家伙似乎吃定了劉光宗不會對他怎么樣,小臉憋得通紅,手腳亂舞,似乎要掙出襁褓把劉光宗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