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見屋里透出亮光,心中一驚。它屏息凝神,前爪搭在門檻上,臥在門口,靜聽屋內(nèi)的動靜。狼崽子見有燈光,也停止了撓門,眼睛瞅著炕上,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好。青山爺?shù)睦习槟衤犃艘粫海瑳]有動靜,就又吹滅了燈,重又睡下。過了一會兒,大灰狼估摸著主人重又睡著,就用力撞了一下門,那門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狼崽子又一個勁地?fù)祥T。青山爺?shù)睦习檫@下聽得十分清楚,有什么東西在外面撞門了。她喊了一聲老頭子,便急忙劃著火柴點著燈,青山爺也被她叫醒,披上衣服,準(zhǔn)備下炕看個究竟。
大灰狼聽見屋里有動靜,更加擔(dān)心孩子的安危,它忽地站起身,使勁向門撞去,但那門一點也沒有被撞開的跡象。于是它仰起頭,沖著天空發(fā)出一聲長嗥。屋里,青山爺?shù)睦习閲樍藗€半死,哆嗦著鉆進(jìn)被窩,再也不敢把頭伸出來。
這一聲,青山爺聽了都毛骨悚然。他抖抖地穿上衣服,走過去,把窗戶紙?zhí)蛄藗€洞,把眼睛湊上去,向外一看,看見那只大灰狼的兩只眼睛,像兩只燈泡,發(fā)出兩束藍(lán)悠悠的光,陰森可怖。青山爺在舊軍隊里干過,跟著傅作義打過日本鬼子,自己會點槍棒,也會點拳腳,平日里,和青年人吹起來,猛不防還能撂倒幾個青年人。俗話說藝高人膽大,他跳下炕,從墻角里拿起一根棒子,緊緊地握在手里,重又跳上炕,從窗戶紙的眼里注視著大灰狼的動靜。大灰狼在轉(zhuǎn)了一圈,跳上窗下的炕洞門臺子上,兩只前爪搭到窗戶上,狠勁地往里推。青山爺急忙退到炕中間,老伴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青山爺說,你抖個啥耶,這把老骨頭了,還這么怕死呀!他這樣說著,那大灰狼對著窗戶又長嗥了一聲,青山爺拿棒子的手也開始發(fā)抖了。
大灰狼又推了一下窗戶,窗戶紙發(fā)出嘩嘩的聲響。青山爺鎮(zhèn)定了一下情緒,看到掛在火爐身上的火棍,他急中生智,跳下炕,取下火棍,哧地一下插進(jìn)火爐里。他瞥一眼狼崽子,它緊靠在門板上,驚恐地望著青山爺。青山爺想,把這狼崽子扔出去,也許這老狼就能離開這里了。他走近門,企圖打開門,把狼崽子扔出去。這時,他聽到老狼跳下炕洞門臺子,向門口走來的聲音,便打消了開門的念頭。大灰狼在門口探聽了一下,又一次跳上炕洞門臺子,用嘴咬窗戶上的木頭條子,并使勁地?fù)u晃窗戶,窗戶就有點松動了。青山爺再也不能猶豫了,如果這個畜生破窗而入,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從火爐里抽出火棍,火棍已燒得通紅。他握緊它,順著墻走到窗下,猛地上了炕,對準(zhǔn)老狼的嘴狠勁地刺過去,老狼發(fā)出一聲哀叫,隨之飄過一縷青煙,帶著皮肉的焦糊味,鉆進(jìn)青山爺?shù)男钠ⅰ?/p>
這時,村子里傳來陣陣狗叫,附近人家的燈也陸續(xù)亮了。大灰狼知道營救失敗,便強忍著傷痛,逃出了馬蓮溝村。
大灰狼帶著傷痛,也帶著對青山爺?shù)目坦浅鸷?,上了烏牛掌,天亮以后,它找到了大公狼。它們糾集大小狼們二十多只。于黃昏時分,偷偷地向馬蓮村開進(jìn)。它們順著馬蓮河西岸悄悄地摸到了青山爺?shù)脑郝洌诜壳拔莺笊㈤_,各自執(zhí)行各自的任務(wù)。
大灰狼竄進(jìn)院子里,給屋里的狼崽子傳遞信號,大公狼和另外幾匹狼跳上房,大公狼一邊指揮著整個狼群,一邊指使房頂上的狼們挖洞,企圖從房頂進(jìn)入屋內(nèi)。還有幾個狼在房子的后墻上挖洞,一旦房上得手,就可使狼崽子從后墻的洞中救出。另外幾只狼在院墻四周擔(dān)當(dāng)哨兵,萬一發(fā)現(xiàn)危機,便向狼群發(fā)出嗥叫,免得使狼群遭到突然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