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打開七號房的門，對著還賴在床上的哥哥叫道，“奇米回來了?！?/p>

“奇米？那是什么？”

哥哥慵懶地翻了個身，抬頭看著我。

“奇米就是那只貓呀。昨天，平坂和老太太不見的時候，它也一起失蹤了?！?/p>

“所以你說，那只貓回來了？”

哥哥把身上敞開的睡衣合攏，吃力地坐起身。

“是呀。剛才去洗臉時從窗口往下看，奇米正在院子里逗弄著草葉玩呢。它回來了?！?/p>

“我們?nèi)枂枴！?/p>

哥哥眨眼間已穿好衣服，胡亂洗了把臉便走下樓去。院長夫妻站在候診室的電話旁，一副憂心忡仲的樣子。

“我母親嗎？昨天晚上最終還是沒回來?！?/p>

敏枝回答了我們的問題。

“家里有電話的親戚和朋友，昨晚全都打去問過了，但沒有人知道。今天早上，我又讓英一和家永護士到處去找。如果實在找不到，恐怕就必須去報警了?！?/p>

“可是，小貓不是回來了嗎？”

聽到哥哥的話，夫人顯得有點不高興。

“是啊，貓是回來了，可有什么——”

“它是獨自回來的嗎？”

“?。颗?，你說貓??？不是，是來往的面包店伙計抱回來的。昨天下午，面包店的伙計看到小貓在廟前的空地上徘徊，就把它帶回家了。之后發(fā)現(xiàn)是我家的貓，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把它抱回來了?！?/p>

“您說的廟是哪里的廟？”

“就是勝福寺。在那邊——雖然就在隔壁，但從大門口過去得繞很遠(yuǎn)?！?/p>

兼彥院長指著斜后方解釋。哥哥沒說話，陷入思考，好一會兒才抬起頭。

“您府上有防空洞吧？我聽悅子說的?！?/p>

“有的，但沒有用過?！?/p>

“能不能帶我去看一下？”

兼彥院長和夫人瞪大了眼睛，我也不明白哥哥為什么會提出這個要求。

“那個防空洞就在勝福寺旁邊吧。當(dāng)然，兩者之間一定有隔墻，但我是從距離上來說的?！?/p>

“這么說來，的確是沒錯?！狈蛉瞬淮笄樵傅爻姓J(rèn)，“那又怎么樣？”

“不，這只不過是我的想象。那個防空洞里是否可能有條通往勝福寺的地道呢？如果真有此事，那平坂先生未從大門或后門出去的事，便可以找到原因了。而且那只貓有跟在人后面走的習(xí)慣，可以想象它是跟著平坂先生進(jìn)到地道去的?！?/p>

“可是，我們的防空洞沒有那種地道！”

“說不定是這樣，但還是去調(diào)查一下比較好?！?/p>

“我明白了。”兼彥院長沉吟道，“這想法雖然出人意料，但也不能說完全不可能。因為戰(zhàn)時很流行把防空洞筑成地道——不過，連住在這屋子里的我們都不知道，平坂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總之，調(diào)查之后就明白了。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呢?！?/p>

“你們在說什么東西有沒有？”

后面響起一個精神奕奕的聲音。是五號房的病人宮內(nèi)技師。兼彥院長把哥哥的想法簡要地告訴他，技師夸張地?fù)]手叫道：

“太有趣了。我也要參加這個探險?！?/p>

他的聲音太大，以致護士和經(jīng)過的病人全都聚攏過來。連在別院打掃的女仆都從中間門探頭進(jìn)來看。百合的狀況似乎還是沒好轉(zhuǎn)，所以別院那邊一片沉靜。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室外，朝防空洞的方向走去。

“都已經(jīng)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了，這個防空洞還這么牢固?！?/p>

哥哥打量著洞口說道。

“清川先生一定是個膽小的人。”敏枝夫人突然迸出這句話。

“清川先生是誰呀？”

“就是這房子以前的主人，他也是位職業(yè)醫(yī)生。”

哥哥率先鉆進(jìn)洞內(nèi)，我跟在后面，接著是好奇心很強的宮內(nèi)技師。洞里應(yīng)該和昨天一樣，沒什么變化，但可能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有種令人不太舒服的沉重感。我再一次仔細(xì)地觀察洞內(nèi)。這里約有兩米乘三米那么大，如果用電車的載客量來形容，說不定可以擠進(jìn)四十個人。但防空洞高度不高，哥哥的頭都快要碰到洞頂了。四個角都立著涂有瀝青的大柱子，底部則以混凝土固定。入口石階旁的土墻上挖了一個三十公分見方的四方形凹槽，看來像是放蠟燭用的。為了防止點蠟燭時，光從入口泄出去，建造者用木板做成屏風(fēng)那樣的隔板立在石階和凹槽之間，但木板已經(jīng)快要腐朽掉了。那一邊的黑土墻整面都是蚯蚓挖的洞，看了讓人惡心。

哥哥來回踱著步子。

“在這里！”突然間，哥哥叫了一聲，“你看，聲音不一樣?！?/p>

原來如此，用混凝土鋪設(shè)的地板上，有一個位置發(fā)出和其他部位不同的聲音。

“手電筒?！备绺缯f。

因為那里是防空洞最里面的角落，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從口袋里拿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手電筒，交給哥哥。

“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