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懶得理你!”阿木氣鼓鼓地轉過頭去,眼睛里濕濕的,嚇得我趕緊異常小心地扯扯她的衣袖:“怎么了怎么了,又生氣了?”阿木用力甩開我的手,火氣沖天地說:“別拽我衣服!”我先是瞪瞪眼:“你今天吃火藥了?”隨后我想起阿木不吃硬的,我只好屈尊向她請罪:“好好好,是我錯了。行不行,美女?”阿木哼了一聲,我不禁感慨天理不存:“唉 我記著吧,一開始吧,好像吧,是你向我道歉,也不知咋整的,繞來繞去就成了我的錯了。你說這事兒吧,咋想不明白呢?”阿木呵呵地笑了,笑得很傻。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一種難堪的傷感之中:馬上就要和阿木告別了,而我本來是可以和她和睦相處的,本來是可以留下一些愉快的回憶的,可是卻選擇了另一條路。或者如果我曾一直在那條封閉幽冷的暗路上走下去,那么即便我將為人所不齒,為自己所鄙夷,我也大約可以算是一個堅持原則的冷獸。偏偏這只冷血的動物竟然蘇醒過來,也開始非分地想變成一個熱乎乎的有感情的東西,我便作繭自縛,連自己都不屑于這種無常的態(tài)度。我在應該收獲友誼的時候關上了大門,在應該瀟灑或者頭也不回地離去時卻又左顧右盼、頻頻回頭,不相信時間正催我放手 轟轟烈烈的“5?20”結束的那天蒙古高原卻又送過來一陣絕地反撲的奇風,在空中撒滿了細小的黃土,整個世界一片昏黃,很有情調。自我感覺良好的我騎著那輛忠誠的自行車在人煙稀少的馬路上飛奔,高聲唱了一首《我的太陽》,吃了一嘴的灰塵。在一個拐彎處,有一輛自行車從后面刮了我的車輪,我晃悠了兩下才穩(wěn)住車。那人罵了一句:“怎么騎車的?!沒長眼睛???!”然后就騎車走了。
“5?20”的結果再次出乎意料。老班神神秘秘地說:“第六名?!焙孟衤曇舸笠稽c就會把六吹跑了似的。我的態(tài)度很直接:“別逗了,老師?!崩习嗾J真的神情下是壓抑的喜悅,好像我軍打的翻身仗一樣:“你這孩子,我還能亂講么?”我只好相信,因為老班是從來不亂講的。我哼哼哼笑了三聲:“不會吧,我有點接受不了 ”老班欣慰地說:“嗨,我覺得這才是你的真實水平?!保ㄎ乙彩沁@么想的。)“這回有信心了?好好干吧,高考沒問題!”我想:他媽的,老子終于翻身了!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的語文老師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子!沒準兒你是今年的黑馬呢!”
回到班級,阿木幸災樂禍地問:“又犯什么錯誤被老師叫走了?”我唉聲嘆氣地拍著大腿:“唉 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我一不留神考了個第六,結果語文老師不干了,說我威脅了他們班清華苗子的前途了。這不,把我叫去批評了一通。我說 那算了,你老人家也別動怒,為了一個破清華咱爺倆鬧得臉紅脖子粗也犯不上。我下次注意點,就比你們班的苗子少考一分還不中么? 他說 那委屈你考個北大湊合湊合吧? 我說 ”
“行了行了,吹起來還沒完了。我問你,天上為什么有牛在飛?”阿木瞪著我?!耙驗榈厣嫌形以诖怠!?阿木一聽就笑了:“我再問你,真考第六?”
我很久沒有理由狂吹爛侃了,今天終于老天開眼,一九四九年的感覺涌上心頭:“我騙你干什么?”“行啊,小伙兒,有兩下子?!蔽遗牧伺男兀骸罢媸堑?,你同桌我 哎我說,語文老師說我沒準兒是匹黑馬,你覺得呢?”阿木特虛假地點點頭:“嗯,我說也是?!蔽覈@了口氣:“唉,想不到你也和他一樣說話沒水平。什么叫黑馬?我本來就是匹赤兔寶馬千里神駒,只是以前不愿意跑而已 ”阿木一語不發(fā)地在我面前的一張卷子上寫了一個字:呸!
阿木寫的“呸”很帶勁,大概是經(jīng)常寫的緣故。至于她筆下涂出來的其他字就環(huán)肥燕瘦讓人不敢恭維了。我曾經(jīng)忠言逆耳:“你也該練練字了。姑娘家,字得拿得出手才行。不然將來出了門子人家都 ”阿木一臉的暴怒:“閉嘴!”我撇撇嘴:“為你好。”阿木又開始借機數(shù)落我:“你說你,開頭說得好好的,像回事,怎么越說越不像人話了呢?你這毛病可得改改!”“我就這德性了!”我擺出一種我是流氓我誰也不怕的姿態(tài)。阿木忽然一臉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