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春笑了笑,起身走進衛(wèi)生間打濕了毛巾走出來,遞給他,讓他擦臉,好再清醒一些?!拔以趺粗??你我都是干特工的,要在這城里找個人還不容易?還有我對你的了解。你在延安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待了幾年,回到西安還不住好一點兒的飯店補償一下自己?”
“你……”高振麟笑笑,承認了王家春的說法,一邊擦臉一邊說,“你知道嗎,秦大偉這個狗東西派人追殺我。”
“是我向他做了匯報,但我絕沒有想到他下手這么狠?!?/p>
“你派人去了延安?要干掉甘南山?”
王家春驚訝地看著高振麟,問,“你知道了?”
冷笑,高振麟把毛巾扔給王家春,一屁股坐到窗戶下的沙發(fā)里,蹺起二郎腿,“甘南山?jīng)]被干掉,但有另外一個被干掉了。那個姓沈的是什么人?”
“一個叛徒,一個曾經(jīng)手刃過十幾個共黨的叛徒。我是替他先行解脫了,他現(xiàn)在不死也會在不久后被共黨殺掉的。”
高振麟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酒,現(xiàn)在竭力讓自己清醒,“你們怎么找到他的?”
“你說甘南山指認你,我派人進入延安,讓潛伏在延安的人觀察跟蹤了一天就找到了這個姓沈的雜種?!蓖跫掖赫f著,露出些許得意的笑容,“不過,我不會搶功,給你記上一筆功勞,算是回來的見面禮。”
高振麟搖搖頭,現(xiàn)在不再相信王家春,“你來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來看你。還有,你回來在老曹那兒,估計你沒法給自己解釋,我來助你一把力。”
“你就不怕我是共產(chǎn)黨派來的特工?”
“你本來就是共產(chǎn)黨派來的特工,只是你更是我們自己人啊。喝醉了,腦子壞掉了?”王家春隔著茶幾坐下,側(cè)頭問他:“你也理解一下秦大偉,他真怕你坐到了共產(chǎn)黨那邊。而且,你打入延安是他一手策劃和安排的,現(xiàn)在你又回到原點,這不是抽他的嘴巴嗎?讓他也無臉見上司嗎?他當(dāng)然覺得你是廢物一個,要除掉你了?!?/p>
“我想……”挫敗感襲來,令高振麟有些茫然無措,他說:“我想老曹也會這么想,也會這么看我。我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了?!?/p>
“所以我趕回來幫你?!蓖跫掖河终f,“你住這兒舒服吧?還是我對你好吧?”
“誰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想從我這兒得到更多延安的情報,你好立大功?!?/p>
“好,我承認。我還要承認,秦大偉沒有眼力,怎么就不知道你的價值呢?怎么就要除掉你呢?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問你,你怎么知道延安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的?”
高振麟腦子一道閃光劃過,有了一個主意,說:“消息是‘古城’給我的,至于他怎么給我的,我不會說的?!?/p>
“知道嗎,最近這幾年老曹一直在查‘古城’。”
高振麟譏誚一笑,“一無所獲吧?”
王家春點頭,“我有個主意……”
“你的主意我不想聽,我已經(jīng)和‘古城’接頭了,算不算給老曹的最好最大的見面禮?”
王家春眼睛閃了閃,說:“我是……”
酒醉帶來了困意,高振麟揮了下手,打斷了王家春的話,“好了,你有話明天再說,我要睡覺了。”說完他也不管王家春還沒離去,躺到床上,一會兒就發(fā)出了沉沉的鼾聲。
王家春提著腳走出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在走廊上招招手,影子一樣過來一個他的手下,他們走到樓梯口,王家春對手下耳語一番之后才走。他的手下很快回到高振麟房間斜對面的房間,關(guān)上門。
并沒有真正睡著的高振麟當(dāng)王家春出門之后,輕輕拉開門,透過窄窄的門縫看到剛才王家春和手下的一幕,知道自己已在王家春的監(jiān)視之下。
坐在沙發(fā)上,高振麟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不斷地回想著那張紙條上的筆跡,那是王家春的筆跡,但王家春不是“古城”;既然“古城”能模仿王家春的筆跡,那么“古城”和王家春是熟悉的;和王家春熟悉,說明“古城”就在軍統(tǒng)西安站里。在站里,那又會是誰呢?想著這些問題,直到凌晨他才窩在沙發(fā)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