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能將無數(shù)個疑點連接起來變成一條完整的脈絡(luò)呢?
江瀾身邊接觸的人是有限的,是誰在暗中窺視著她呢?除了一個輾轉(zhuǎn)反側(cè)、思而不得的顧偉力……直覺告訴景川,他應(yīng)該從顧偉力身上查下去,也許這是一個突破口。
江瀾卻還沉浸在她的困惑之中,“自從回國之后,我好像又回到那個噩夢里去了。拋開你對我的追查不說,一定還有人知道我當年的秘密,不然誰會給我送郁金香呢?誰會連High丸這么隱秘的事情都知道呢?”
“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在酒吧賣藥給你的人嗎?”景川靈光一閃。
“我只知道大家管他叫黑皮,那時他總在三里屯酒吧街一帶活動?!?/p>
“好,我們分兩條線追查,第一條,先查顧偉力的身世背景,看看有沒有可能是他在搗鬼。第二條,找到那個叫黑皮的毒販,看是不是從他那里漏出了風聲?!?/p>
“偉力沒有問題……”江瀾顯然很相信顧偉力。
景川有點兒泛酸地說:“女人,總是愿意相信對她甜言蜜語過的男人,智商越高的女人越迷信情話?!?/p>
江瀾笑得有些無奈,“有人愿意對你甜言蜜語,起碼證明你還不算太糟糕,我雖然是個滅絕師太一樣的博士,但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要查一個人的身世背景真的不容易,就說顧偉力,除了吳少鵬幫忙弄過的一張簡歷,還有知道他和楊燁是兄妹倆,再找其他線索就如同大海撈針了。景川琢磨了半天,決定先到顧偉力的戶籍所在地去問問。黃貝嶺派出所有景川的同學(xué),提到已搬到香蜜湖卻還有老房子在黃貝嶺社區(qū)的顧家,旁邊一位老民警告訴景川,老顧家那兩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景川如獲至寶,趕緊請老民警和同學(xué)去喝茶。
“要說這老顧兩口子,當年可是在全國各地做水利工程的游擊人員。他到深圳做完工程之后不想走了,改行做房地產(chǎn)發(fā)了財,在我們這片區(qū)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有錢人。不過這老顧是個多情種子,總是閑不住要在外面出點兒狀況。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他為了一個外省女人,堅決要和老婆離婚,我們?nèi)フ{(diào)解過幾次,最后還是擰不住這個固執(zhí)的老顧,把婚給離了,戶口也遷走了??墒菦]過到三年,老顧又灰溜溜地回家了,他那個情人把他的錢全騙光了,然后甩下他出國走了。他老婆真是好女人,一直守著兩個孩子等他,看他輸成這樣也愿意重收覆水,他們復(fù)婚那天,我們?nèi)プ隹土?。那次我有好長時間沒見到兩個孩子了——
“顧偉力那時候應(yīng)該有十三四歲,這孩子瘦不啦嘰的,可一看就是個機靈人。楊燁這孩子隨她媽,沒什么心眼。顧偉力很倔,酒席上他媽讓他叫爸,他死活不肯,說老顧不是他爸爸,差點兒讓兩個大人下不了臺。聽說一直到現(xiàn)在也不肯叫他爸,如果不是他媽攔著,可能顧偉力都要改姓了。老顧的財運讓壞女人給敗光了,一直沒再起來,倒是這個小顧,現(xiàn)在做得比他爸爸當年還厲害得多??!”
逮著一個空當,景川趕快在老民警滔滔不絕的話題里插進來問:“顧偉力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呢?”
“戶口資料上是沒有的,或者有我也沒見過。他們家戶口是從北京遷過來的,你知道做水利建設(shè)的人,總是做一個工程換一個地方,算哪里人還真說不清?!贝鹜暝?,老民警生怕打斷似的接著感慨,“這老顧是個貪玩的風流‘財子’,小顧卻是個難得的正人君子,他孝敬母親,疼愛妹妹,對街坊也很好,每年都要給社區(qū)福利院捐錢。他是個念舊的人,黃貝嶺這套老房子一直空著,他有時間還會回來看看。我們這區(qū)不知有多少人動了心思想把閨女嫁給他,可是這孩子奇怪得很,不知是一心搞事業(yè)還是平常女孩看不上眼,反正沒見過他帶哪個女孩回來過?!?/p>
景川敏感地看向一直一言不發(fā)的江瀾,此刻她的臉色好像有些微紅,她埋頭專心地與一只鳳爪在搏斗,假裝對老民警的話無動于衷。聽到別人夸顧偉力,不知她心里會不會覺得很甜蜜呢?景川暗自偷笑著,笑完又覺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楊燁這孩子長大后變得太快了。不肯讀書,打扮得怪里怪氣,整天跟街上一幫混混在一起,她身邊的男朋友換了一茬又一茬。我看那些男孩子哪是正經(jīng)和她談戀愛啊,多半是沖她哥哥的錢來的。說來也怪,顧偉力和楊燁這兩兄妹,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長相脾氣性格也完全不同,可感情特別好,我們這區(qū)的人都知道,顧偉力對妹妹的護短是出了名的。有一次,楊燁的一個小痞子男朋友甩不掉,那人帶著家伙上門找麻煩,顧偉力兩拳把人家鼻子打歪了。那天是我去處理的,顧偉力很爽快賠了七萬塊錢,讓那小痞子馬上消失。”
一提到楊燁,江瀾立刻抬起頭來,沖著景川狡黠地一笑。這回輪到景川尷尬了,他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大口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