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真服了吳少鵬這個老小子,雁過拔毛蟻過取毫,他總能想辦法在泥巴里扒出金子。
最近他居然在華強北開了個殺人吧。這個至今搞不清“殺人”游戲規(guī)則的人,一點兒也沒妨礙到他賺“殺人”迷們的銀子??此谴笫止P的投資就知道這幾年沒少在168賺錢,可他哭窮說跟168做生意利潤太低,全當為國捐軀了,如果不另找生路就要餓死。開業(yè)這天,吳少鵬熱情地邀請了“北斗星”研發(fā)組的全體成員,景川同意了,對于死活不來的江瀾,景川發(fā)了話,這是集體活動,必須當任務參加。孤僻古怪的她真能做好“北斗星”這種團隊項目嗎?景川要修理一下她的毛病。
一行二十人浩浩蕩蕩地開到殺人吧,吳少鵬早已留出了一個最大的包房。他鞍前馬后地熱情招呼著他們,當看到尾隨一群男人進來的江瀾時,他顯得很驚訝。景川發(fā)現(xiàn),吳少鵬不斷找借口進他們的包間來,目光不時落在角落里的江瀾身上。真是死性不改,這位老兄肯定又動心了,在他的美女收藏夾中,女博士一定還是個稀罕物。果然,一會兒吳少鵬就忍不住找景川打聽江瀾,景川義正詞嚴地教訓吳少鵬別打歪主意。吳少鵬樂呵呵地笑道:“女博士也是女人,是女人就都需要男人。你這么護著她,不是對她有興趣吧?”
真是倒打一耙!景川回敬一句:“你別見著女人就上,否則遲早要死在女人手里。這個女博士不是一般戰(zhàn)士。”的確,這個江瀾的脾氣哪是一般男人能夠駕馭的。
“殺人”游戲對于景川,是一個了解別人真實性格的窗口。這是一個沒有原理沒慣例可循的游戲,平時表現(xiàn)老實笨拙的人可能其實狡黠多變,而平時張揚高調的人也可能本來單純誠實,從游戲中觀察復雜的人性,大概也是這個游戲的魅力所在吧。但讓景川失望的是,江瀾仍是寡言少語,絲毫不在意輸贏,她不時看看手機,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始終游離在游戲和人群之外。觀察其他組員的表現(xiàn),也捕捉不到筆記本丟失的蛛絲馬跡來。
一想到筆記本,景川頓時覺得胸悶,他走出了包房。在走廊里,他與一個男人迎面而遇。咦,眼前這個高瘦的眼鏡男子,不就是333集團的顧偉力嗎?吳少鵬真是神通廣大,連這個人物也請來了。景川心里犯著嘀咕,慢慢踱步到了露臺抽煙。他站在樓宇的陰影里,苦苦回憶從江瀾來后發(fā)生的種種怪事,希望有一條線索能將這些斷線的珠子連接起來。
樓梯口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有人來了。景川掐滅煙頭,正想回到包房去,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拔乙呀?jīng)說過了,你不用再勸我了?!?/p>
“阿瀾,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呢?我會給你很好的空間的,168集團的管理體制很陳腐,你在那邊做事會束手束腳的,我們‘天問’的小樣已經(jīng)送去北京參加測試了,‘北斗星’研制出來肯定比‘天問’晚,到時只會是給‘天問’當陪襯,你為什么不選擇一個更適合自己的平臺去發(fā)展呢?”
“168挺適合我的,起碼景川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在工作中更能幫我,你就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聽到這句話,景川心頭一熱。說話的人是江瀾和顧偉力,看來顧偉力是來這里找江瀾的。景川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往陰影里閃了閃。
顧偉力的聲音顯得有些失落,“我快遞給你的資料都看了嗎?不知能不能幫到你。”
“謝謝你,以后不要再寄了。”
“為什么你還是這樣,一點兒機會都不肯給我?你知道我一心都是為你好?!?/p>
江瀾不答,轉過身來看夜景。從景川的角度看過去,江瀾那雕塑般的側面凝固著淡淡的憂傷,顧偉力站在江瀾身后,向她的肩膀伸出了手,但他的手在即將觸到她時停住了,變成縮回來無聊地撣著自己的衣服,隨即他閉上眼睛湊近她一點,仿佛在嗅隨風飄來的她的發(fā)香,神情分明有些痛苦。
原來顧偉力是在挖江瀾跳槽,極有可能,他也在追求江瀾。無意中看到這一幕,倒讓景川心里的石頭放了下來。看起來顧偉力和江瀾不僅很熟悉,這樣的話題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說,大概上次在泳池邊說的也是同樣的話吧。只要江瀾真的想做好“北斗星”,景川不能再懷疑她了。他決定等筆記本的事情調查清楚就找江瀾好好談一次話,從此大家彼此信任,安心做事。第二天一早塞車了,景川好不容易才到了公司,只見辦公樓下面停著消防車和急救車,邊上圍了一堆人在看熱鬧。景川心里一驚,急切地擠進人群中去,發(fā)現(xiàn)擔架上躺著一個人,正是他的助手江瀾,她面色煞白地昏迷著,臉上身上全是灰塵和污漬,醫(yī)生正在為她急救。同事們一見景川就擁上來說:“你的辦公室起火了!”
景川心里一沉,大步?jīng)_到自己的辦公室。只見里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他的電腦幾乎被燒成了焦炭,辦公室和資料柜上層都被人用利器砸開了鎖,柜子里已空了大半。